第七章 地龙叫（1 / 1）

“啥，地龙叫？地龙是什么东西哦？”魏在先十分不解，端起酒杯，望着知烧腊。

“这个事发生在前天下午。我们知家老院子的堂屋下，时不时会听到隆隆、哞哞的声响，好几个人都听见过。有人说是地龙在翻腾、有人说是地下的金牛在叫，又有人说是金牛要化成龙了，在幻化过程中生出了异响。我妈说是地龙在叫，并说地龙神奇得很，平时深藏地下，静卧不动，但感应到天道或地道的细微变化时，便会作出反应，或鸣或动，或东或西，幻化不定，行踪莫测。我们这出了名的蒋端工说：他曾两次见到地龙，一次在广东，这东西身长百丈，两眼似灯笼，跃出地面时，浑身金光闪闪，霞光满天；一次在山西，跃出地面，乌云滚滚，尘土蔽日；这东西平时寂寂无声，一旦出现，就吉凶不一，不知这次他会以什么姿态出现，什么时候出现。”

“这个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头次听你这么说，够神奇的哦！不会是你们在做白日梦吧！按照唯物主义的观点，你所说之物是不可能存在。”魏在先带着讥讽，摇着头说道。

“你哥哥老倌不晓得就莫乱说。常言说得好，饭可以乱吃，酒可以乱喝，话却不能乱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乱说了怕神怪找上你，叫你哥老倌肚子痛！”知烧腊告诫道。

“那你说来听听。”见知烧腊一幅悲戚神色，魏在先装出虔诚聆听的样子。

“听老人说，一百多年前河江对岸石马沟地龙感应到什么，幻化躁动，叫声不已，像牛像蛇像蜂群。听见的人觉得好玩，非要把这东西找出来看看，白天找，晚上打起火把找，结果这东西一会在前山叫，一会在后山叫，就是没有一个定准，人们累得不行，只好作罢。不久后的一天晚上，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暴雨如注，山洪暴发。一夜间，整个石马沟的房屋被冲下山来的石头泥水夷为平地，三百多人的村子仅五六个人逃过此劫。其他的人全部被埋在地下，几个露在外边的，手臂痉挛着，脸上凝固着恐惧，嘴张得大大的，灌满了泥浆，眼睛鼓得圆圆的，像个二筒，其他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个尸渣渣都没找到，好惨哦！”

“这么凶呀！”

“这就叫地龙躁，祸事到哦！”

“我才到蜀龙不会这么倒霉吧？不会因为我的到来，蜀龙的天就要垮了吧？”

“你老弟可能只是我们蜀龙镇的过客，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的，况且这声音在好多天以前就开始了！不过也有说，地龙叫喜事到嘞！十多年前，我们蜀龙杨家坝老杨家堂屋下地龙叫，结果叫来了个俊媳妇嘞！”知老二说着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不会吧，有这等好事？”

“真的！有空你可以到杨家坝访访。那个俊媳妇与杨老三结了婚，还养了个小仙女似的女儿嘞！地龙叫的时候恰逢涨大水，那水大得百年也没遇过。那老天如被捅了个大窟窿一般，倾盆大雨接连下了五天五夜！到了第六天中午，雨才停了下来。杨老三那时还是个耍娃儿，哪里热闹哪里凑，在家里憋屈了几天，心里毛焦火燎的。他吃过午饭，拿了件衣服披上，喊上院子里的几个年轻人到江边看水。不想来到江边，便看见江上游漂来一架拌桶，拌桶你知道不？”

“咋不知道嘛！不就是农民用来打谷子的四四方方、两米见方的木桶么？你说下文，莫卖关子！”

“呵，看样子你还不全是书生，拌桶都知道。有意思吧，拌桶里一婆娘舞着红头巾直呼：救命！救命！”

知老二拿起桌子上的帕子举起右手在魏在先面前舞着，像那个少女在呼救。

“那杨老三生长在江边，从小就喜欢在江里捣腾，像生长在蜀江里的鱼虾一般，水性好得很。只见他想也没想，一边跑，一边脱了外衣扔给同伴。然后，一个鱼跃，跳进江里，就去救那婆娘。岸上的人见状也拿来绳子、钩子帮忙。”

“那女人被杨老三救起来后，死活要嫁给杨老三，说是从什么玉女湾来的。发大水时，家里的父母爷爷婆婆把她一个人塞进了拌桶，随洪水而下，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被洪水卷走。她现在无家可归，不晓得去哪里才好。然后，毫不害羞的盯着杨老三，说：三哥，你拼命救我，你就是我的恩人，你就是我活命的菩萨，你如果还没成家，你就留下我，我愿意当你的媳妇，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知烧腊学着女人的口气讲，“在场的众人听了女子话，起哄道：呃，你娃娃那恁么好的桃花运哟！想媳妇就来个媳妇！杨老三见女子说得真切，考虑到自己也老大不小了，女人也长得眉清目秀，趁着众人起哄，没有征求下父母的意见，就答应了这桩好事。他父母见了这个女子，觉得不错，就依了两人，择了个日子请亲戚朋友喝了台酒，就算给他们成了家。你说，这是不是地龙叫喜事到？”

“这么神呀，我的哥！那我要请你带路到你家老宅去瞧瞧，去听听地龙叫，说不定一来蜀龙就沾上了喜气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