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读师范，好（1 / 2）

其实，来到蜀龙乡教书，并非魏在先所愿。

因为父亲早死的缘故，魏在先初中毕业选择了读师范。初中毕业时他还不满十五岁。填志愿那天，他的班主任老师谢文玉谢老师特地把他叫到办公室，拉着他的手，对他说：“小魏呀，读师范好，读师范跳了农门不说，一进学校国家就供吃供喝，毕了业像我一样当老师，教书育人，比起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体面多了!”

谢老师在一摞摞作业本前坐着，很是和蔼。她烫着卷发，几丝白发在一头青丝里显得晶亮耀眼，像她的声音一样爽脆。

“可，当孩子王有啥好？”

在魏在先印象中，现在的学生顽皮得很，套路深着嘞！偷偷摸摸弄脏老师的衣服，在老师背后贴个乌龟什么的还是小事，最叫人不能忍受的是学生把老师当猴耍。

英语老师黄老师就曾有过这样的遭遇。黄老师教二班英语。二班有个学生叫何磊，外号何天棒。他父亲是个乡干部，家庭条件好，生活匀净，这个娃身体发育得好，比起同龄人，高了半个头，块头也大了许多。

黄老师在讲台上讲得津津有味、声嘶力竭，他趴在桌子上扯着呼噜与老师一争高下。黄老师气不过，走到他桌前，敲敲桌子说：“这位同学，你不要影响大家学习好不好？”

何天棒睁开惺忪的眼睛，忽地站起来：“老子睡觉关你屁事！咿咿呀呀学鸟叫，老子听了脑壳都疼！”

黄老师想用书扇他个耳光，哪想到何天棒出手更快，一拳竟将黄老师的眼镜打落在地。教室里只听得“当”的一声，一个镜片粹成了几片，另一个镜片脱落了，滚到老远老远。

黄老师高度近视，没了眼镜也就没了定准，两手乱抓一气，脸上显现出被眼镜片划出的血痕。

何天棒在黄老师前后左右腾挪，像是在逗猴，“来呀，来呀!”

同学们围着看，哄笑一片。

这场景被路过的管后勤的老校长樊校长看见了，他推开门，快步走到何天棒身边，一声大喝，用铁钳般的双手钳住何天棒。何天棒挣扎了几下，没挣脱才规矩了下来。你不晓得，在魏在先眼里，樊校长是个狠角子，他个头很高，秃了顶，走路如风，他脑壳了装的条条框框很多，一不注意被她拿住，小者批评两句，大者动手动脚，严加训斥，大家见了他远远躲着。

魏在先的好朋友罗霄雄眉飞色舞向他讲述这事时，魏在先也笑过不停。而这当儿，谢老师叫他填报师范，他却感到了后怕。会不会有一串何天棒们等着我喃？

“当个孩子王，青春长又长，咋不好？老师还是国家干部嘞，至少是二十四级干部！何况你父亲不在了，你虽然成绩次次都占先，但以你的家庭状况，谁来出钱供你读高中上大学？到了高中，那些学生娃儿都是各个学校考出来的尖子生，难保你还能再占先，跑到年级前几名，难保最后能考个好大学！”

魏在先想想也是，山外有山这个道理他明白，虽然父亲给自己取个“在先”的名字，希望自己事事能跑到前面，但这个“魏”姓冠在前面，可能还真有未在先的时候嘞！当老师还是可以，老师至少是国家干部，进了师范至少不愁吃不愁住，也能给家里减轻不少负担。老师也不全是受学生的气，也可以像谢老师一样，威威风风的站在一大群学生面前，大声讲话、大声呵斥；自习课时，拿个教鞭在教室里晃悠一下，刚才还叽叽喳喳像一大群麻雀开会一般的教室瞬间变得清风雅静，有的便是悉悉索索翻书的声音，或小声读出个“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或读出个“student”“狗儿”什么的……；遇到不知趣的家伙，就用大拇指和食指、中指钳着他的耳朵，拉到教室外，罚个站、打几下手板；再不听话的，叫来家长，连家长一起训斥。可以像樊校长一样，截住袒胸露怀的你，帮你把衣服扣好，并说“癞蛤蟆翻田埂，露你啥白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