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生日快乐（2 / 2）

“不知道，用尽一切办法了，都找不到你爹妈的下落，直到你八岁的时候，才从一件不相关的事情猜想到，他们的消失，可能和教会有关，我只是说可能。”

……

过了芒种，天气就开始热了，乌速饭后在自家院子喝酸梅汤纳凉，石桌上有两个杯子，另一个是洛斌的。

俩人虽然已是老相识加老对手，到家里做客还是头一次。

今晚的洛斌常服打扮，手中还多了把文人常备的折扇，虽然用得不是很顺手，但这才觉得更有趣，乌速看在眼里却觉得怪模怪样，反正正事已经谈完，就照例揶揄道：“你馋这身打扮已经很久了吧，黑袍子穿多了，是不是常常忘记自己是个人啊？”

洛斌不以为意，收扇舞了个花又打开，轻摇道：“我有时也幻想过，如果当初去考取功名，现在会怎样。”

“嘿嘿，你这样说不怕亵渎了你的神？”

“我的神毁灭一切，宽容一切。”洛斌微笑。

乌速叹了口气，人到中年，确实越来越多想到“如果当初”的问题，他回想多少年前的此时此刻，应该是在赶考的路上吧，和不同来路又汇聚一途的少年们，他伸手拿过酸梅汤：“可能是已经是大学士，也可能做了采药郎。”

“你说的是钟羊生对吧，我听说他当初可是青羊县有名的才子，怎么后来考试失常了。”

乌速喝了口酸梅汤，盯着洛斌低声道：“这事情我琢磨过很多次，可能，我只是说可能，跟你们有关系。”

“哦？从何说起？”洛斌手握折扇，有点做作的凑过了身子。

“考试前两天，天气也是这么热，我们几个考生在客栈里睡不着，就到天台上聊天乘凉，无非就是说说各自家乡的奇闻轶事，有个人说自己家出了个大人物，当时在京都教廷位高权重之类，我们自然说他吹牛，他就急了，说那人是他亲叔叔，我们自然更不信，他就说了件事情，让我们千万保密。”

“这种话术，我们教会已经被传了几千年了。”洛斌讪笑着坐回了身子。

乌速却似沉浸在往事中，嗓音越来越低哑：“他说他父亲有一年去京都办事，顺道探望他叔叔，没想到他已经没了半边身子，眼见活不长了，神智也错乱得厉害，所以才像回了兄弟，他对他父亲说，几天前有个人闯进京都教廷，杀得死伤无数，便是连白衣大主教都当场身亡，直到教宗出手，才把他拿下。”

“不可能。”洛斌正色道：“首先，不存在这样的人，其次，我从未看到记载甚至听说过此事。”

“我们当时也这么说的，如果真有这事，早就天下大乱了。我们还嘲讽他，说哥们，你说的要是真的，现在我们就不是拿笔了，而是拿刀互砍了。”

“嗯，谣言无疑，可是，这和钟羊生有什么关系。”洛斌皱眉，觉得这个老对手年纪越大越不靠谱，竟拿乡野奇谈消遣自己。

“这就是怪异的地方。”乌速拿起杯子喝一口，发现酸梅汤没了，又放下：“他胆子特别小，这一路来，便是夜里方便都要拉我一起去，那晚还是这样，我看他脸色差得厉害，还想着今晚也没说什么鬼故事，他怎么就怕成这样了。后来想想，那晚他拉我出来其实也不是为了方便，而是为了问我一句话。”

“什么话？”

……

“他刚才是不是说，那个人被拿下时问了教宗一句话，‘那对夫妇是不是你们杀的’？”钟羊生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

“那个考生当时被嘲讽得紧了，拼命回想教廷惨案发生的时间，后来想到，就在你爹妈消失一个月之后。”

范离继续沉默，他觉得脑子有点乱。

“当然，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很可能是无数乡野奇谈之一，所以我怎么可能跟你说呢，如果是假的还好，如果是真的，”钟羊生苦笑着顿了顿：“当我们起念头时，可能就死了。”

“这封信是谁的？”范离指指第二个信封。

“不是信，是十万两券银，他们的遗物中发现的。”

范离脸色有点发白。

“放心，他们不是卖儿子的人。”钟羊生知道他在想什么，“如果他们真的想把你卖给了教会，全天下谁敢让他们消失。”

范离坐直了身子，深呼吸，指指第三个信封。

“生日礼物。”

“嗯？”

“这几年行情好，卖药赚了不少，替姐姐姐夫给你存了点钱，拿去买块地盖房子也好，做盘缠也好，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开饭馆也好，你自己选。

“可是舅舅，生日礼物的借口也太煽情了。”

“可是你真的什么都忘了，今天真的是你的生日。”

“啊？”

“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