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教唆者(1 / 2)
好人周百昌回到家中,洗过了手,佣人们正摆放碗筷,见父亲周隆没有出现,母亲说是在书房听掌柜们汇报账本,这也是寻常事,便和母亲以及两个姐姐开始午饭。
周隆是青羊县首富,近几年更在顺和府购置了许多家产,据说不单纯为了赚钱,更重要的是,是跟顺和府周家攀上关系,将来往上数个七八代还能跟别人说一句“我乃顺和周氏”,那不光祖坟冒烟,对于后人来说更是遗泽无尽。
周隆育有六子四女,五个儿子已经开始接手家族生意,女儿也嫁出了两个,因此还在家中的小儿子周百昌最是得宠,哪怕他目前看来没任何过人之处,但大不了将来做个富家翁便是,想一门香火根根旺,那就是不自量力了。
饭后,周百昌照例捧了盘点心水果去到书房,刚要离开便被周隆叫住:
“坐下,学学叔伯们做事。”
他微微一愣,识得书房内是青羊的刘掌柜和顺和的陆掌柜,还有一人面生,应该是没见过,但和两位掌柜并排坐一起,地位应是不低,便也答应一声,找张椅子坐下半个屁股。
照例是自家各个产业的经营情况和收支情况,刚吃过午饭的周百昌听得昏昏欲睡,只能在脑子里想象和范离的巅峰对决来强撑。
好容易捱到所有账本都合上,他以为终于解脱,只见父亲点点头,那个陌生人从怀中掏出一块罗盘似的东西,低声念诵几句,尔后黄光乍现,将整个书房晕染了一圈,那陌生男子才开口道:
“周世兄,这里已经无人可以窥听窥视了。”
“有劳世兄。”周隆声音中竟然有几分恭敬,随即恢复威严:“老陆,你先说吧。”
法器?周百昌对修行世界的向往之心毕竟不改,这便打起了精神。
“是,顺和这边有件事情比较蹊跷,最近两个月,有个客人在我们各个铺子洗了几万两银子,这本来也没什么,但我自己接触过几次那人,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所以就自作主张调查了他的底细。”
“虽然不合规矩,但谨慎点总是无妨。”周隆首肯:“查到什么了。”
“我动用了所有关系,什么都查不到。”陆掌柜看了一眼那陌生人。
“所有关系?”
“所有。”陆掌柜顿了顿,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所以我又让各个掌柜细查了那些银子的去向,几乎全部,全部疑似流向那些,教唆者。”
教唆者?周百昌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从父亲的坐姿变化来看,他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咳,我也是前些日子与老陆面对面商议之后才知道此事,赶紧回来捋了一遍,青羊这边也有这个情况,核算下来总计一万六千三百两。”刘掌柜插话道:“客人,也查不到来历。”
周隆面色凝重,沉吟片刻才道:“青羊,以及顺和下边各个地方的教唆者,最近有什么动向?”
这次回答的却是那陌生人:“根据眼线的汇报整理,开春以来就异常活跃,根据我们在教会的内部消息,光是已经记录在册盯着的,顺和府各地就有十几人。”
“世伯有知道这件事情吗?”周隆声音已有些颤抖。
“家主说,都是些小鱼小虾,收网是随时的事情。”
此话一出,周隆和两位掌柜紧绷的身子才稍微放松一些,既然那位也留意到这件事情,万一出了问题,才有可能帮忙说句话,但自己这边,也是必须马上有动作的。
周隆恢复了一方豪强该有的姿态,沉声安排下去:“即日起,所有店铺,停止一切银两兑换,理由是我周家要重修宗祠,筹备明年祭祖大典,人手不足。每一笔可疑账目都必须如实记录汇总,随时准备呈交上边调查,老刘负责;继续调查那些银子来源,老陆负责,要钱要人你直接调配。”
“世兄。”周隆转向那陌生人,恭敬道:“还请世兄转告世伯,我过几日正好上顺和办事,恳请府上拜会,请他老人家为我青羊祠堂题个门匾,我周家世世代代必定不忘恩德。”
陌生人微微颔首,却不言语,片刻,刘掌柜才开口道:“老爷,几日前,京都来了个叫叶同的特别执事。”
“嗯,我也听说了,他这个时候来,说不定和方才那些事情有关,你去摸摸门路。”
“是。还有一事,不知道有没有关联。”刘掌柜欲言又止。
“说。”
“他在我们青羊收了个徒弟,就是那个范离。”
……
转眼又到了第二堂课的时间,范离虽然生性随意,做事情却是极坚韧之人,这两天除了接待两个病人和洗衣做饭,几乎所有时间都用于修行,以至于此时爬山都恨不得手脚并用,因为几乎脱了力,好容易爬到半山腰,只见叶同已经坐在那儿,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赶紧手脚并用意思意思,一脸苦相请了安。
范离留意到叶同今天的衣裳上沾了些泥土,正用热鸡蛋在脸上滚来滚去,隐隐可见淤青,不等他开口,叶同指指对面的树桩:“你听说过教唆者吗?”
范离坐下,摇头。
“简单来说,就是在俗世里挑动无知百姓跟教会做对的人。”
虽然范离的记忆包几个月还没下载完成,但对这个世界的权力结构也有了大致了解,无论教会还是朝廷,他谈不上什么好恶,此时听叶同这么说也不觉得有什么惊讶的。
势大必恶,恶必招反。
“我刚刚跟他们打了一架。”叶同把鸡蛋递过来:“趁热吃。”
“谢谢,我不饿。”范离摆手,深表遗憾:“可惜没能欣赏师父的英姿。”
“还没打完啊,我说我要上课去了。”
“嗯?”
叶同把鸡蛋丢过来:“你自己机灵一点。”
范离赶紧接住,叶同已在面前消失。
整片树林,毫无预兆地突然疯长,所有草木几乎在一瞬间填满了所有眼前,仅留下范离坐着的一小块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