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个好人（1 / 2）
范离睁开眼睛。
“看到什么了，笑得那么开心。”叶同微笑中透露出掩藏不住的疲惫。
范离意念微动，果然再也感受不到身体里的元力，所以他迫不及待要重新开始：“师父，我可以了。”
叶同点点头，也不再多言：
“第一节，论修行中体魄的重要性及提升方法。”
范离下意识便困了，被呼了一巴掌，赶紧坐直身子。
此处省略八百字，因为和他之前理解的差不多。
“……总结一下，你提升体魄有三种方法。一，搜集和消化血气，储藏于四肢百骸。二，每天都要用功一点，知道嘛，不要懒，把自己的身体想象成一条河床，用意念控制气血，不断冲刷。三，有架打就多打架，没架打就多练习，把河床稳固下来，但又要保持弹性，等待下一次拓宽。我说得够清楚吗范同学。”
“清楚，老师。”
“好，刚刚你已经感受过时间穿行了，现在带你感受一下空间穿行。”范离注意到已经半小时过去，叶同的脸色还是有些发白，想来刚刚的消耗实在过于巨大。
“我有点累，师父可以休息一下吗。”
叶同摆摆手，脸色愈加苍白，双指按在他的胸口：“我们越修行这条道路，越觉得时间不能浪费。准备。”
范离无奈点头。
下一秒，他们出现在一个满是置物架的房间里。
听得叶同微微咳嗽，范离顾不得观察身处何方，赶紧拉过一张凳子让他坐下，他指指身前，范离又拉了一张过来，两人相对而坐。
“第二节，关于时间和空间的利用原理。”
“师父您说。”
“这节课就比较难了，纯粹需要个人明悟。我当年也算是天纵之才，也要听莫先生讲了三天，演示了七八次才明白，其他那些师兄弟琢磨了一两个月算是快的。”
“学生尽力。”
“你觉得时间穿行和空间穿行的共同点是什么？”
“两点。”
“嗯，有点意思了啊这个答案，继续加油，不要气馁哦，想当年我…嗯？你刚才说什么？”
“两点。师父，时间和空间的穿行，关键都在于找到那两个点。”
叶同觉得有点口渴，脸色终于由白转红。
“咳咳，很好，那该怎么找到那两个点呢？”
“我也不是很懂，瞎猜啊师父，您别拍我。”
“怎么会，我很慈祥。”叶同也是第一次做师父，他努力让自己得体。
“就像狗拉尿一样，我们在此时此地，用意识、血气和念力做一个三维记号，师父你应该知道的吧，三维，师父你气色看起来好多了，那我继续啊，同样的，在彼时彼地投送另一个三维记号，这就是两个点。”
“你继续，等会我给你批改。”叶同觉得凳子上都是虱子，只能不停去磨。
得到鼓励的范离竖起两根食指：“如果弟子蒙得不错的话，念力决定这两个点可以相隔多远，血气可以决定这两个点可以靠近多快，意识可以决定这两个点可以对接多准。”
两个食指并成一点。“穿行成功。”
看着范离扑闪眼睛盯着自己，叶同倒是虱子多了不痒了，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很得体，不由得想起师父多年前的冀望：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他面如平湖，目视虚空，作悠然神往状：“想当年，我把这节课总结为一句话，后来先生给这句话赐名‘叶同定律’，想必现在还回荡在余州馒头山的课堂中，真是羡慕你们这些少年郎啊，有前人为你们竖起烛火。”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叶同摔下凳子。
……
范离扶起叶同，为他揉腰。
叶同喘了一会儿，摆摆手：“今天就暂时到这里吧，一下消化不了。”
“学生愚钝，是还有很多不明白。”范离诚恳道，却不知叶同转过身时偷偷翻了个白眼。
叶同在房间里踱步似乎在找什么，范离这才仔细打量，他们所处的是一个普通教室大小的房间，有门无窗，四面墙摆满置物架，上边又摆放各种各样的物件，其中竟有不少刀枪皮甲。
师父是要送我一件神兵利器吗？
这是他童年时就有的梦想，是啊，哪个男孩小时候不天天幻想有一件纵横四海的兵器呢？
不过他更多只有眼馋的份儿，只能去树林削根木棍，或者用废纸箱diy一把激光枪。
叶同终于在一个架子前停下，抽出一个纸袋，丢了过来。
很轻，很薄。范离把里头的物事取了出来，37，果然是自己那张银行卡，不由得稍稍有点失落。
“怎么，这玩意不值钱？”叶同人字眉。
“没有比它更值钱的了。”这是他另一个秘密，这时候也才明白，这里很可能是县衙的库房之类。
“这种世间不应该存在的东西，大章称作奇物，教会称作诡物。”叶同正色：“对于拥有这些东西的人，大章可能会给予奇人异事的礼遇，教会的态度就简单得多，格杀勿论。”
范离捏紧银行卡。
“当然，这些规矩近些年也没那么严了，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对吧。”叶同伸手取回空纸袋，放入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卡片，再把纸袋放回原处。
“吃饭去？”
……
青羊县城东北以外三里，废弃村落，赌鬼点燃了一堆柴火，这是废村两三年来第一次升起火苗，更早以前是有的，但后来你懒我也懒，便就没了，以至于这里刚出生的几个孩子，根本不知道火为何物，此时虽然是大白天中午，几双圆鼓鼓的眼睛也直直盯着窜起的火苗，有好奇，但更多是害怕。
废人们的眼睛也齐齐看着火堆，沉默。
是的，他们被世人称作废人，他们也叫自己废人，没有觉得任何不妥，有败光了田地的，有卖了儿女的，有屡试不中发了疯的，有人老珠黄被青楼赶了出来的……原因是什么没有人在意了，哪怕是老鼠和老鼠之间，又有谁会在意对方少了哪根须呢？
这堆火也是因为他们前日与赌鬼打赌输了，不情不愿捡回几根柴，吊儿郎当丢到一块，赌鬼才用火折子点着。
赌鬼原本以为，火星跳出的第一瞬间，那帮人一定是把他背过来一袋地瓜丢到火里，不对，这帮饿死鬼怕是等不及就直接生啃，但出乎意料，他们全都呆立或呆坐在火堆旁，眼里有火光跳动。
此时，他们像是人。
赌鬼笑了，把地瓜一个一个煨进火里，香味开始蔓延，整个废村的废人们或走或爬，都聚了过来，看着那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