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张素清（2 / 2）

“你大姐夫他年前走了，他的遗愿是回漠水，回他王家祖坟。所以我们请了假把他的骨灰带回来了。王家祖坟还在吧？”张素清生怕有变。

“在，在……王家之前的好几个学生每年都会去扫墓。感念师恩嘛。当年大姐夫炸了土匪窝了，土匪窝里剩下的喽啰跑下山祸害了好多人……，后来听说土匪窝里斗，不久就散了。我们想找你们回来，又找不到……这些年你们过得好吧。”

“我们一路逃，最后逃到南方在东充定居下来，拉拉杂杂的啥都干，解放后，我们因为有文化所以都参加了工作，大姐夫在机械厂里当了个小干部，我也在一家小厂里当了会计。我们就这一个闺女王海蓉，她运气不好考了三次大学都以一分之差落榜。唉，这就是命，后来顶替她爸进了机械厂，年前出了事故，现在还在病休。所以我们才能把你大姐夫的骨灰带回来下葬。”张素清简单介绍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晚上，张素杰在大炕上给她们娘俩腾出了两个位置。

王海蓉睡到半夜开始咿咿呀呀地呻吟起来。

“海蓉，海蓉。”张素清借着外面隐约的月光见王海蓉满脸是汗，她一惊，翻身起床掀开她的被子，她身体像火炉一样滚烫。想着自己客居，半夜三更的吵醒了弟弟一家不好，伸手在海蓉额头一摸更是胆战心惊。不得不吵醒弟弟了。

“素杰，素杰。”

“大姐。”张素杰揉了揉睡眼惺松的眼睛望着她。

“海蓉发高烧，家里可有退烧药。”

“啥？发高烧？”张素杰这时才彻底从睡梦中醒来。

“不着急，家里有白酒，生姜。”

“白酒，生姜，我用火把白酒烧过了，你赶快给她擦额头，太阳穴，擦曲池穴……。”张素杰端了小半碗高纯度的白酒，用火烧热了，拿了一块生姜递给她。

张素清在王海蓉身上的擦了一遍，身上，额头上果然没那么烫了。她一颗吊着的心才放下来。

“姐这是热水，给她擦下身子。换上干净衣服，睡一觉，明天保准没事。”张素杰体贴地端来一盆滚烫的热水来，里面还放着一条崭新的毛巾。

第二天一大早张素清就起床了，她心里惦记着怎么快速把丈夫王国志的骨灰葬进王家祖坟。毕竟死者入土为安。她们这一路已经耽误快半月了。

“兄弟，今儿你带我到王家祖坟去吧。想找管事的说一下国志入土的事。”吃过早饭张素清就要张素杰带她出去办事。

“海蓉呢？”张素杰没见王海蓉。问。

“让她休息，我们坐了五天五夜的车，孩子没受过累。昨晚又发烧。让她跟你们家巧玉一起玩。

张素杰带着张素清跑了一整天，终于把王国志葬入王家祖坟的事定下来了。

“素杰，吴石匠还在不，他在的话，就找他刻墓碑。我想三天之内把所有的事情办完，我还有件大事要去办。”事情敲定后，张素清对张素杰说。

“这样呀，吴石匠早不在镇上住了，他现在在吴家屯。要不明天坐马车去。”张素杰双手搓着，又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提议。

“吴家屯有好久的路程？明天去，我怕时间赶不上。要不今晚雇一辆马车，我们选好碑他好刻。”张素清坚持。她确实耽搁不起了，三月份必须到五台山月空寺，那是他们二十二年前的约定。

张素杰犹豫不定地看着她，想了很久极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我马上去雇马车，不知有没有人肯出车。”张素杰说了个模棱两可。

“我和你一起去请。我出双倍价钱。”张素清豁出去了。

张素杰抬头望着天下纷纷扬扬的大雪叹了口气说“好吧。我去找车，你回去叫我媳妇煮晚饭，我们吃了就上路。”

张素清一回屋就对弟媳说了他们晚上到吴石匠家里去的事。

“大姑姐，去吴家屯的路可不好走，不急的话，最好白天去。这雪垫得太厚，路上打滑，一不小心就翻车……”弟媳和张素杰的话如出一辙。

“没事，我们小心就行。再难也没当年难。”张素清昂了昂头，想起当年和王国志逃出漠水的旧事。

“妈，不行就明天吧，也不在乎一晚上……”王海蓉听舅娘说危险心里就打怵，她可不想失了父亲再失母亲。

“妈自有打算。你在家里好好养身体，后天你爸下葬……。唉，昨晚被你吓得不轻，好好的你怎么就发起高烧来了呢？”张素清想起昨晚的事心里就更想早点回去。海蓉她根本不适应北方寒冷的气候。

“那晚上我和你一起去……”王海蓉见张素清根本不听，转而要求。

“你去？没必要，我说了你在家好好休息。过两天我们还得赶路到五台山去。”

晚上六点十分，张素清，张素杰就坐上了镇上最好的马车。张素清想着这都春天了，再冷有三九天冷吗？再大的雪也不过是春雪。

马车在镇上走得溜顺还算快，出了镇子，马路上都结成冰了，一路慢行，三个钟头才到了吴家屯入口，吴石匠住在屯子中间一个小山坡下面。眼看着胜利在望，不曾想马失前蹄，马车夫跟着前倾一下子摔在雪地上，张素清姐弟也摔出了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