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丧（2 / 2）

“这是我的家，我凭啥回娘家。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惹晦气。吃饭，吃饭。”

“小秋把饭提子拿出来给我装点煮熟的腊肉，香肠。我一会去拜拜老哥。”

“你不气死我你不舒服是不是。”何玉莲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指着王贵松的鼻子大骂。

“老何，你是个善良的人，怎么口不对心呢？吃吃，吃了饭一起去，大姐教了你好多种织毛衣的样式，你没在厂里显摆，想想王家的好，去吧。我知道你有多善良……”王贵松笑模笑样地说着，夹起一块腊肉就往嘴里送。

“唉……你真是冤家。大哥和大姐是好人，但腊时腊月，这事真晦气……”

“唉，那是封建迷信，这个世界，每天，每时，每分钟都在死人，谁都不知道死在什么时候……”

“我呸呸呸……不准说死。我跟你去，反正放假了。”

“哥，哥。”王小杰在王海蓉家门口气喘吁吁拉住了王小可。

王海蓉家的门框上挂着一圈l黑布，门对面的小天井里搭了简易灵堂，灵堂前摆放着王爸爸的遗像，两根粗壮的香烛燃着火苗，香炉里插满了燃着的长短不一的香火。

“请进来上柱香。”缨秀穿着素色衣服，头上戴了一朵白花，见了王小可和王小杰，招呼道。

王小可看着她，发现她压根不认识他似的。走进灵堂见王海蓉披麻戴孝地站在灵堂一边。

“你来了。请上香。”她拿出一柱香递给王小可。等王小可上完香，再递一柱香给王小杰。王小可看眼截孝的王海蓉，又看眼头上戴白花的女子，规规矩矩地上前给王爸鞠躬致哀。

“小可，什么时候回来的。”汪琴提着一大桶冒着热气的面条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走之前还没见你。”小可惊讶地问。

“我毕业了，在东充报社当实习记者。年前有些忙，没想到海蓉家连着出事。那是我同事叫缨秀。”

“我去拿碗筷。”

“王妈妈，海蓉。吃饭。”

“没通知同学？”王小可打量了一下王家屋里和灵堂，觉得太冷清了。他没来之前只有海蓉母女和缨秀。

“算了吧，腊时腊月的，没必要。明天就火化了。”海蓉冷冷地说。“明天？”

吃过饭，小可对小杰说“帮我拿件棉袄来，我要守夜。”

晚上七点，王贵松和何玉莲一起到了王家。

王贵松一到就从包里拿出一刀煮熟的刀头肉和一瓶二锅头。

“唉，老哥，我敬你一杯，刀头肉你最爱吃，算兄弟一份心意了。这些年都忙着养儿养女，也没来看你……”王贵松说到动情处抹起了眼泪。

“大姐，节丧顺变。往后有啥事千万通知我们一声，别的不行，我家两小子跑跑路还行。有事不要自己硬扛，有我们呢。”何玉莲拉着王妈妈的手真挚地说。

“明天大年三十，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寻思着你们也没准备啥，所以带了些吃的来。”

“谢谢，谢谢！”王妈妈看着她一样一样地从大包里拿出煮熟的腊肉，香肠，猪头肉……

“何姨，可以陪我妈一晚吗？凌晨我爸火化，我不想让妈看到，她会伤心的……我，我不想……求求你了。”王海蓉把何玉莲拉到屋里请求道。

“好，好，我不走，今晚陪你妈一宿。”

腊月三十凌晨李闯拿了个大花圈进了王爸爸的灵堂。花圈放好后脸色灰暗地跪在王妈妈和王海蓉面前说：“对不起，王姨，海蓉姐。请让我送王叔一程。”

王海蓉瞪着他，千仇万恨涌上心头，但是爸爸临死前说他尚有善根，给他人留路，也是给自己留路。

“行。”

“海蓉。”汪琴气得低沉地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