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断延伸的道路（2 / 2）
“倒是你，异界人。”精灵转过头，疑惑地看着桐卫。“你为什么对凡瑞斯文化了解得这么清楚？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成年之后会成为猎人。”
“因为风屿港那边几乎全都是凡瑞斯人，我刚成为雇佣兵的时候就整天和他们混在一起。”桐卫不紧不慢地解释着，“至于精灵猎人的事情，我是在烈狮的一个酒馆听一个知晓很多精灵情况的老头子说的。”
此时，凡瑞斯人的歌声也停了下来。这些糙汉们一个个陆陆续续地从海边回到岸上，向桐卫他们走来。桐卫拍了拍普拉蒂尼的肩膀，劝说道：“虽然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们，但是也别表现出太大的敌意，毕竟我们还跟他们一起去凛鸦呢。”
说罢，只见桐卫走到那群凡瑞斯海盗当中，用凡瑞斯语说了几句。只见这几个凡瑞斯海盗一同欢呼起来，鼓掌相庆。他们拥簇着朝城内走去，桐卫则向普拉蒂尼招呼着，示意他跟上。
“你又跟他们说啥了？”普拉蒂尼疑惑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异界人雇佣兵，这几天的经历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刷新自己对他的认知。
桐卫狡黠地一笑，“我请客，啤酒管够。”
“断斧”酒馆的老板没有预料到的是，一个小小的佣兵团入住，竟然能两次搬空他的啤酒储备。当桐卫一行人再次踏入酒馆之后，他就马不停蹄地往他们的桌上端上一杯又一杯的啤酒。
桐卫和凡瑞斯人推杯换盏，很快就跟他们混熟了。七个凡瑞斯人当中，年纪最大的叫比约尔坎，已经当了6年的海盗，今年赚够（抢够钱之后就准备回村里和自己的老相好结婚；年级最小的莱尔森似乎还是一个半大小子，嘴唇上留着自己好不容易蓄起来的绒毛；个子最高的叫高个汉森，也是一群人里力气最大的；个子最矮的叫海于格，擅使双斧；还有一对兄弟叫大罗格和小罗格；最后一人一脸的麻子，其他人都管他叫麻脸贝里沙，是唯一一个会用弓箭的人。这些凡瑞斯人喝酒如牛饮，让陪同他们一起喝的桐卫也脸色泛红。
“嘿！普拉蒂尼先生！”桐卫朝一边自己抿酒的精灵喊道，同时指着麻脸贝里沙。“这位贝里沙先生似乎不信我跟他们说的关于你黑暗中射穿敌人眼珠的事情，你要不要跟他比试一下谁射箭射的准？”
普拉蒂尼皱了皱眉头，心想你怎么把我也拉下水了。他无言地摇了摇手，正想出言拒绝这种酒会上的娱乐性比试。
不过，麻脸贝里沙挑衅的目光已经迎面撞向普拉蒂尼的双眼，他用不流畅的潘德通用语，向精灵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蒙上眼睛，射苹果。不来的人，没种！”
自诩弓射技艺不逊于人类的普拉蒂尼哪里受到过这种挑衅，顿时恼怒起来。他重重地把酒杯拍在桌子上，然后冲出酒馆。当酒馆老板战战兢兢地想把酒杯撤下来的时候，普拉蒂尼再次出现在酒馆里，这时的他手里拿着两副猎人用的猎弓。看见这一情况，麻脸贝里沙也站了起来。普拉蒂尼是把一副猎弓朝贝里沙抛去，贝里沙稳稳地接住。二人相视无言，一同默默地朝酒馆外走去。
“走！看热闹去！”不知道是谁招呼了一声，酒馆里的客人纷纷起身，三三两两地朝跟着比试的二人一同离开酒馆。
桐卫跟着人群，来到位于酒馆后面的一个小院子。院子里原本堆积的杂物现在已经被清扫到一边，多出来的空间摆上了两个木桶，木桶上面则是摆了两个苹果。普拉蒂尼指着苹果，对贝里沙说道：“请吧，野蛮人，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射术。”
贝里沙此时脸色略微有些难看，似乎是意识到自己酒后的牛皮有点吹大了。他站在预留好的射箭位置上，对着苹果的位置比划了一阵。接着贝里沙蒙上眼睛，弯弓搭箭，朝苹果所在的位置射去。只见那根羽箭直直地朝木桶上的苹果飞去，插进苹果的果肉里。周围的看客们爆发出一阵欢呼，贝里沙摘下蒙眼的布条，高兴地和他的凡瑞斯同伴击掌庆贺。他还仰头瞪了普拉蒂尼一眼作为挑衅。
普拉蒂尼并没有理会贝里沙的挑衅，等到周围的欢呼声平息下来后，他也站在刚刚贝里沙射箭的位置，蒙上眼睛。“风啊，请为我的箭指引道路吧。”低声地吟诵了一句，普拉蒂尼藏在兜帽里的尖耳朵抖了抖，一道道箭的轨迹在他的脑海中形成。只见普拉蒂尼弯弓搭箭，朝着天空射出一箭。在众人的惊呼下，那根羽箭从半空中朝着苹果直直落下，劈开苹果的果梗，钻进苹果的果芯。有好事者上去想把箭从苹果里拔出来，但是这一拔让众人发现，箭不是插进苹果的果芯，而是穿透了它，插进桶的木板里。
见状，贝里沙不得不承认精灵的箭术比自己技高一筹。他走上前去，拍了拍前者的肩膀，感叹道：“我，输了。你的手，被哈夫西格拉祝福了。”
“来吧！各位，让我们为胜利者举杯！”桐卫举杯高呼着，引来不少酒客的响应，让场面再度热闹起来。在一阵阵碰杯声中，有几个人朝普拉蒂尼靠近，领头的一个胖子一边喊着：“不要害羞嘛冠军！让大家看看你的脸！”一边伸手就要摘精灵头上的兜帽。
“嘿！别乱动！”桐卫看精灵已经把手伸进斗篷里，赶紧从人群里冲出来，插进胖子和精灵中间。“别搞事！兄弟。”
“谁跟你是兄弟！”胖子涨得朱红的脸明显是已经醉了。“别碍事！”说罢，胖子挥动他的杯口大的拳头，朝桐卫的肚子就是一拳。
桐卫躲闪不及，只能硬是吃下这一击。闷哼一声后，桐卫弯下腰捂着肚子，感觉里面已经是翻江倒海。一股液体顶着他的喉咙，想要跑出来，但是被桐卫硬生生顶了回去。他努力地直起身，试图和对方讲道理，但是一旁年轻气盛的凡瑞斯人莱尔森却是看不下去了。“嘿！肥猪！你居然敢动手！”只见这个年轻人一边吼着，一边朝胖子的眼眶就是一记老拳，把胖子打了几个趔趄。
人们常说，酒精能让羔羊变成狮子。莱尔森的这一拳宛如碰到油上的火星，整个小院登时打作一团：先是胖子率领的几个人见自己同伴被打，挥拳就要朝年轻的凡瑞斯人打去，结果其中有人反而先打到别的醉汉；而凡瑞斯人见自己的同伴要挨揍，顿时都快速朝莱尔森聚拢，结果路上装疼了好几个菲尔兹威人的肩膀。战斗就这样迅速蔓延开来，人们不分敌我，尽情地互殴着，酒杯和碗碟到处乱飞。之前比赛用的木桶也被人砸开，几个人捡起碎木板当做武器，但又很快被其他人夺走。胜者的咆哮和败者的哀嚎瞬间充斥了整个小院。
斗殴中，桐卫和普拉蒂尼边打边退，退到院子的土墙边。此时醉汉从普拉蒂尼背后挥拳打来，桐卫赶忙把精灵推到一边。醉汉的拳头扑了个空，中门大开，普拉蒂尼趁势扬起一脚，用膝盖狠狠地顶上醉汉的肚子，那醉汉被顶得口吐白沫，瘫倒在地。
“你没事吧？”普拉蒂尼望着桐卫左手捂住的腹部，担心地问道。而桐卫则是摆了摆手，“没大碍，不过是醉汉的拳头罢了，我还吃过更痛的。”接着，桐卫却瞪着普拉蒂尼，责问道：“倒是你，你刚刚是想杀了他吧？”
“可能是精灵捕猎者呢？你们对异族人可不怎么友好。”普拉蒂尼的回答冷冰冰的，让桐卫回想起他之前看到在风屿港奴隶拍卖会上哭泣的精灵少女。想到这，桐卫叹了口气：“好吧，至少你在我们这些同伴在场的时候，先向我们求助，再想着动刀子，好吗？”
普拉蒂尼没有说话，他挥起拳头，朝桐卫的脸打去。只见拳头擦过桐卫的耳际，砸在一个想偷袭桐卫的醉汉的鼻子上。
普拉蒂尼把拳头收回来，甩了甩上面的血，“你故意的？”
桐卫点点头，“我故意的。”
普拉蒂尼看着桐卫，沉默了一会。当桐卫以为他要转身回酒馆的时候，普拉蒂尼开口了：“你提的要求，我答应你。”
桐卫正想伸手拍拍普拉蒂尼的肩膀，但是一只拳头从他的视野边际快速地朝他靠近。多年佣兵生涯带给他的经验令桐卫的身体立刻作出反应：他略微偏转身体，让那拳头擦过自己，随后他快速地刺出右拳，直指目标的咽喉。不过，当桐卫看清打过来的是比约尔坎，他就硬生生地把拳头停到离对方咽喉咫尺之地。两人都把拳头收起来，嘿嘿地笑起来。此时，酒馆的斗殴也接近尾声，还站着的除了七个凡瑞斯人，就剩下桐卫和普拉蒂尼了。
“打得真漂亮啊，朋友们。”酒馆方向传来一个充满着嘲讽意味的女声，只见桃丽推开酒馆的后门走进小院。虽然说着夸奖的话，但是从她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夸奖的意思。“桐卫先生，我吩咐你去招募新人，这就是你的成果？把一酒馆的人全都打趴下然后选还站着的人加入是吗？”
“没有桃丽女士，你误会了。这些人就是我招募来的新人，他们都是仰慕您的武勇而来。”桐卫一看气氛不对，感觉低下头，同时对桃丽说上几句好话。
看着院子里泥土地上横七八竖躺着的醉汉，还有打破的酒杯、桌椅、坏掉的栅栏、桃丽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本姑娘辛辛苦苦跑去跟商人讨价还价拉活，你们倒好，在酒馆里喝酒打架。事后我还得给你们擦屁股。想到这，桃丽扫了在场的所有还站着的人一眼，说道：“那好，各位先生们，这次酒馆斗殴的赔偿费，就从各位的分成里扣除吧。”
甩下这么一句话后，桃丽气鼓鼓地回身，去找酒馆老板计算赔偿的事情了。进酒馆前，她愤愤地摔上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当胖吉姆带着他剩下的三个保镖拉着他的两辆马车赶到雾笼城北门时，他看到的是三个骑在马上的骑士，一个背着十字弩的小姑娘，七个凶神恶煞的凡瑞斯雇佣兵。胖吉姆在心里发誓，他一定在桃丽回城的时候在俘虏队伍里看到过这些人的脸。但是现在情形不容许他有怨言：毕竟他没有更多的钱去请像铁剑库丹那样的知名雇佣兵团，而他的货物——产自菲尔兹威海岸的雪白海盐，其价值之高不允许他随便请一些只会三脚猫功夫的雇佣兵。当然这些桃丽是不知道的。如果她知道胖吉姆运送的是海盐，就肯定不会愿意降价，而胖吉姆也只能同意她2枚凛鸦银第纳尔的开价。
想到这里，胖吉姆脸上立刻堆满笑容。他轻轻踢了一下马腹，快步骑到桃丽面前，向她恭维道：“桃丽女士，您的士兵真是勇武健壮。有他们在，我这一路就可以安心啦。”
在酒馆里，桃丽为这些凡瑞斯海盗定下规矩：作为她队伍里的雇佣兵，不得偷抢、不得污辱妇女、不得违抗命令，不然她就把他们全都送上绞刑架。慑于桃丽的武勇，凡瑞斯人们也都纷纷答应她的规矩。随后，趁着凡瑞斯人们从马车上取回自己的装备时，桃丽四人则是各自通了气，一致同意北上去参加凛鸦国王格雷戈里四世掀起的迷雾山远征。于是，这个匆匆组建的佣兵团接下他们的第二个任务：护卫凛鸦商人胖吉姆的工作，并借助这个机会，去往凛鸦。
桃丽骑在马上，对胖吉姆的称赞点了点头表示接受。接着她向桐卫和普拉蒂尼吩咐道：“桐卫先生、普拉蒂尼先生，你们带上两个士兵作为前哨先出发吧。我们会跟着大部队一同前进。”
接到命令后，桐卫和普拉蒂尼各带着一个凡瑞斯人向城外奔去，很快就消失了。这时，桃丽转向胖吉姆，说道：“吉姆先生，我们就按照计划的路线出发吧。”
“嗯嗯，当然。听您的吩咐，桃丽女士。”胖吉姆应道，随后他便招呼手下的保镖赶着马车，随着桃丽的队伍一同离开雾笼城的北门。整个队伍很快就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雾笼城去往凛鸦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