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苍穹之下（1 / 2）

大明湖西畔，新生中学，高三八班教室里。

坐在窗边的张扬百无聊赖的转着手中的水笔，看着窗外渐渐增添了不少色彩的大明湖湖畔，消磨着难熬的学习时光。

目光稍微拉的远一点，是一道灰蒙蒙的边界，那就是诗与远方，世界的尽头，稍微抬头，就可以看到大明湖正上方耀眼的光芒。

这就是张扬所处的世界，末日后的、人类至今未能理解的苍穹壁垒里。

所谓的苍穹，其实是以大明湖中心的金庭向周边扩散，囊括了围绕在大明湖周边3公里范围内江北、江凌、江淮三市的大部分区域，一个上至天幕、下至地底的巨大“球状体”，因其在末日前突然出现，庇护了一百多万人，被称之为神明的庇所

陈安从张扬的课桌旁走过，手在课桌上敲击了两下以示提醒，张扬不得不转头装作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唉，又是上不完的神学课

对于神学，张扬从小学听到了现在，耳朵里崔生出的茧子都换了几番，因此总是表现得兴趣缺缺，但神学也不乏一些忠实的拥护者，放眼望去这个教室，张扬是为数不多的一个异类。

新生中学，以及和它同名的创世中学，是苍穹下智慧的集大成者，也是仅有的两所纯学术派的中学，是苍穹下优中选优后最优秀的五千名学子的学习地，也是将神学发扬到另一种高度的地方。

当然，越是在走在时代的前沿，所提出的质疑也就越是具体，越丰满，越权威。

神学在发展和壮大的过程中，学院里是最先开始出现质疑声音的地方，而这些发声，在苍穹下传播的过程中，同样引出了各种各样的论点。

在这节神学课上，那些争议不断的论点多数都被提及。

“陈老师，有人说苍穹是一个鸟笼，我们被关在里面再也出不去了，是真的吗？”一名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提问道。

这是校园里最近才出现的一种声音，此刻被人在课堂上提出来，所有人都把目光从这个名为童谣的女生身上打量了一翻，然后汇聚到陈老师身上。

张扬也被吸引着转过头来，然后调侃的看着面露囧色的陈安，心想着又有好戏看了

陈安是八班的班主任，也是新生中学高三年级主讲神学的老师之一。

陈安听到童谣开口就感觉大事不妙，对于童谣这个孩子，陈安是又喜欢又排斥，童谣是个勤学好问的孩子，门门功课全优，被学校的一众老师认为是可以接力科学研究的好苗子，这是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的。

可另一方面，童谣对苍穹外面的世界有着非同一般的执念，她敏锐、聪慧、质疑、探索，她往往能提出许多刁钻深奥的问题，就是这些问题，每一次都让陈安无从回答，大多时候只能用一句苍穹之上有神明，一切都是神的旨意，就这般敷衍着糊弄过去。

而这就是大多数同学比较鄙夷和取笑陈安的原因。

童谣提出的问题有很多。

譬如“苍穹到底是什么？”

陈安只能加以猜测的解释道“苍穹应该是一种能量体，是为了保护人类在核爆中幸存。”

公认的世界毁灭的原因是核爆炸，可是据可考究的文献记载，早在公元22年，全世界都已经签订了核废弃公约，现有的核武器都在世界各方的见证下销毁完毕，252年的核弹从何而来不得而知？

又譬如：“核爆也是一种能量，太阳光既然可以穿过苍穹，核爆的辐射为什么不可以？”

这时候的陈安就无法解释了，只能讪讪的笑着说道：“苍穹之上有神明，一切都是神的意旨。”

再或者是：“苍穹最开始是透明的，是因为外界爆炸才导致上面布满了尘埃，为什么顶部都已经干净了，四周还是不见东西？”

“大明湖为什么是一个死湖？”

“大明湖中间的金庭到底有什么？为什么创世神要把那里设为禁区？”

童谣有太多的为什么，而每一个为什么都不是陈安可以解释的通的。

所有的眼睛都汇聚在陈安身上，陈安绞尽脑汁的思考着怎么回答，既可以保留自己作为老师的颜面，又可以让教室里大部分人满意。

沉吟了片刻之后，陈安缓缓的说道：“大家都知道，苍穹赋予了我们新生，给了我们新的开始，但同时又隔绝了一切，连太阳的光照也就最多持续八个小时。”

陈安慢慢的走上讲台，看着每一张熟悉的面孔，继而说道：“说苍穹是鸟笼未免有些不当，我们不是鸟，飞不上天空，我更觉得苍穹是对我们的一种考验，什么时候我们真正的可以理解它了，那时候我们就能从容的走出去了。”

本来还以为会听到陈安那句套话的张扬听到陈安的这几句说辞，渐渐的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认真的看着讲台上的陈安，熟悉中又感觉到了几分的不同。

“那要到什么时候？”讲台下是一阵唏嘘声。

陈安笑着招招手：“也许是要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但我相信我们一定会走到尽头的，真神为我们带来了光明，创世神为我们带来了秩序，以前所有人都认为我们已经走到了人类的尽头，科学也不再进步，甚至于倒退了好多年，我们至今也无法达到末日前的那般程度，可如今呢？科学还在缓步的进展着，本以为再也不会看到的植物现如今都已经出现在了街头，孩子们，你们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所有人都若有所思的陷入了沉默，陈安很满意自己的这一番说辞，能带来这样的效果也是意料之外的。

下课铃响起，陈安松了口气，和同学们告别后急匆匆的离开了教室，生怕童谣再追问些什么。

看着陈安急匆匆的走出了教室，本来还要把陈安在心中拔几个高度的张扬顿时觉得自己失算了。

苍穹内的阳光在慢慢的褪去，今天的课程也就到此结束了。

学生们三五成群的结队离开，口中讨论的大多都是马上毕业后的去向问题，而提及最多的，就属创世实验室。

对于新生和创世中学的五千名学子来说，创世实验室是一个神圣而又令人向往的地方。

当年在创世神的带领下组建的创世实验室，在几十年的发展中，成绩不可谓不耀眼。

创世实验室成立初期，在创世神的带领下，修复了供电，重组了给水，成立的第三个年头，就彻底解决了苍穹下食物短缺的问题，随后，灭世前人们习以为常的事务开始慢慢的出现在苍穹下人们的生活里。

本已经见不到的植物、动物，现如今在苍穹下也都随处可见了

可就是这样欣欣向荣的苍穹下，越发的趋于稳定，人们的思想开始不局限在这些东西上了，开始了从来没有过的思考和探索，面对苍穹，面对外界，生出了向往和希冀。

张扬拖在了最后面，在学校本就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存在，面对着心存善意想要结交的同学，张扬总会用冷冰的态度拒之身外，久而久之便只是一个人了，张扬喜欢这样，也享受着这样。

学校里面人稀稀疏疏的，张扬背着背包慢慢悠悠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张扬还要时不时的驻足看一看穹顶的光芒，默默的计算着光芒褪去的时间长短，和往日有何变换，这也是张扬经常做的事情。

看到自己家的巷子后，特别是看到那围了一大圈孩子后，张扬刻意的加快脚步，试图以最快的速度穿过人群。

李老头还是如往常一样坐在巷口的石凳上讲故事，周边围了一大群年龄各异的孩子们。

曾经，张扬也是这群孩子中的一员，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围着李老头打转，听着他讲末日前的故事，听着他讲真神与创世神的故事。

那时候，李老头还不算是李老头，现如今，早已经白了头发，弯了脊梁，走路都开始蹒跚了。

李老头此刻正在绘声绘色的说着：“以前的世界是有春夏秋冬的，那时候，春天会有漫山遍野的鲜花，走在路上就能闻到花香，所谓的十里花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