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1 / 2)
回到院里,沈溪年将桃花洗净,又加入盐水浸泡,而后在红豆买回来的罐子中铺上冰糖,再加入沥干水分的桃花,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好了,在静放置月余就可启封了。”
白皙的手在散落的阳光下熠熠生辉,红豆在一旁看的如痴如醉:“小姐,以后咱们是不是就不用靠卖绣品赚钱了?”
沈溪年并未答话,仍在分析着当下的局势,皇后出自陇西李家,当今太子贤德仁良,太子娶的又是南朝第一大儒周之温的孙女,汝南周家,亦是世家大族,这样一来,太子必会受到天下文人的支持。
若太子不作死,帝位落在太子手中,自然是稳稳当当的。
可细想想,不论哪朝哪代,哪个皇帝不是在血雨腥风的杀戮中夺得那至高无上的皇位的。太子文人拥簇者多,兵权不足,而南朝的兵权,有近一半握在景王的手中。
五皇子生母出身低微不受宠,八皇子同是皇后所处,且年纪尚小,反过来在观察能为之一争的,那便只有三皇子楚瑾元。
三皇子的母妃贤妃是当今丞相梁祯的嫡女,而梁祯的夫人,则是定远将军岩也的独女,她那个嫡母,梁庚兰也是出自梁家。
沈梁两家乃是姻亲,定然是与丞相府连在一块的,改朝换代,拥有兵权的武官那可就太重要了,因此,不论是太子还是三皇子,都需要拉拢的,便是景王顾君斐。
听说顾君斐与当今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手握重兵,深受圣上的信任,那么他必不会轻易偏向某一方。
可………若是拉拢景王的独苗顾祈年呢?景王老来得子,必然百依百顺,宠爱到不行,听闻那位景世子素来就是个不着调的主,东街斗鸡,西街斗蛐,南街进赌场,北街逛花楼,实则实的是个纨绔之人,怕是送两个美人就倒了。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沈家被牵扯到了其中,稍有不慎,便是灭九族的大罪………沈溪年忽得手一抖,该不会,她穿过来的归宿,就是替沈溪年,再死一次吧,还是杀头的那种!
沈溪年暗自摇头,不行,若真如此,那将搞钱就可先放一边,而更该考虑的是,如何让自己远离这些纷争,如何活下去了。
回过神来,就听的红豆又自顾自地说着:“其实红豆一点也不希望小姐去绣绣品,太伤眼睛了,姨娘当年就是因为绣绣品,后来眼睛就不大看得见了。”
听了红豆的话,沈溪年这才暂时抛下了前面的思绪,接着红豆的话道:“红豆,你能给我讲讲我娘的事情吗?”原主对于娘亲的记忆并不是很多,只记得她沉默寡言,极少笑,很少与她交流,有时能在海棠树下一坐就是一整天。
红豆比沈溪年要大上两岁,崔柔的事,她还是有些记忆的:“我听我娘说,姨娘出身江南,原本也是书香门第家的小姐,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兄长参军后下落不明,姨娘便散尽家仆,以卖绣品度日。”
沈溪年收拾好用具,坐在了红豆的身旁:“那你知道,我娘又是如何来的京都,如何成人妾室的吗?”
红豆摇头,回忆有些伤感:“这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老爷原本也是江南人士,与崔家很是要好,姨娘逝世那一年,我清清楚楚的听到我娘与姨娘的争吵,后来我娘就回江南寻亲,而今已有七年了,我娘怕是,回不来了吧。”
感情她们两个,都是孤儿啊。沈溪年有些难过的拍了拍红豆的肩膀以示安慰,从中提取了些有用的信息,沈宗括与她娘都是江南人,容她大胆猜测,怕是原本就有姻亲,大概两人之间就是一个凤凰男为攀高枝始乱终弃的故事了。
沈溪年不禁有些叹息,起身默默的将密封好的罐子搬到一个阴凉的角落中放好。
三月末的夜晚依旧泛着凉意,沈寻川身边的江至敲响了浣溪院的院门:“三小姐,公子吩咐属下来给三小姐送些东西。”
红豆听着外面的声响:“小姐,是大公子身边的江至。”
“江至……他来作甚?你去瞧瞧”
红豆欢喜的拿着一个小盒子走了进来:“他说,日里大公子见小姐无胭脂可用了,特地让他在珍宝坊给小姐买了些姑娘家用的物品。”
沈溪年接过盒子一看,里面有一盒成色极好的胭脂,嘴角微微上翘,很是满意:嗯,懂事。
那一日,红豆又一脸委屈巴巴的领着食盒从厨房回了来,一见沈溪年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小姐,他们厨房的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沈溪年连忙上前,抓着红豆的臂膀上下打量着:“怎么了?是不是他们打你了?”
红豆摇头,嘴依旧瘪着:“没有,他们说话实在是太过分了,你看!”说着,红豆就打开了食盒,里面的菜肴竟然全都是一些边角料做的。
目光投向食盒,素白的盘子中几根绿油油的葱丝伴着猪大肠头,下面还有白油,一看就是焯水后从锅中捞出切吧切吧就丢盘子中了,细闻下,还带着那种大肠特有的腥气味。
沈溪年冷笑了一声:“才安分不过几日,真当我是泥捏的不成?难为他们还要将这些边角料一点点的搜集起来。”
“小姐,您是不知道那老虔婆说的有多过分!”红豆又模仿起了当时她领膳食,孔氏刻薄的嘴脸:“你家小姐就是天生的贱命,是老婆子我大发慈悲,才特地给她留了些,你家那小姐,也就只配吃这样的。”红豆说直替沈溪年感到委屈。
“她真是这样说的?”沈溪年眯眼,目光中透着冷意。
红豆有些犹豫的开口:“小姐………要不,你去找找夫人,让她再给你做主吧!”
“她若是真心帮我,你今日去就不会见到孔氏了。”沈溪年心中明白的很,若不是那日沈宗括在金露院,她怕是连梁庚兰的面都见不上,又怎么会帮她。
她回回去金露院请安,回回都被拒之门外。梁庚兰这人,人前惯会做好人,背地里还不知道在怎么捅你刀子呢。
“那…………那怎么办啊………”
沈溪年从红豆手中接过食盒,安慰道:“此事你不用管了,今日不是领月银的日子吗?乖,你去将咱们的月银领回来,我去会会这个孔嬷嬷!”既然早晚都要和梁庚兰翻脸,她也不必费尽心思的去讨好她了。
去厨房的途中,沈溪年“不慎”撞到了林荣实,食盒的盖子“不小心”掉到了地上,“恰好”露出了里面的食物。
不等林荣实伸手,沈溪年就慌慌张张的从地上捡起了食盒。低着头诺诺的说道:“厨房的人定是又给错了膳食,我去换回来。”说罢就匆匆的走了。
抬头时,红红的眼眶还有些肿,鼻头也泛着红,声音喑哑,明显就是受了欺负,才哭过的样子。
林荣实盯着沈溪年的背影,心中了然,三小姐向来好性子,怕是又被欺负了,想着那日三小姐送他的虎头帽,思忖片刻,抬腿向书房的方向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