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抬头不见低头见（1 / 1）

相对于孩子，大人们其实是很无聊的，不是他们不够忙，而是成长的时间长了，对很多事情的兴趣就降低了，所以总喜欢找一些事情来填补，比如通过逗小孩来蹭一点乐趣。至于小孩们愿不愿意，那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了，毕竟小孩嘛，懂啥愿意不愿意的呢。

姐姐失去了她辛苦晾晒的南瓜籽以后，爹去找了林婆婆，至于爹去了林婆婆家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咱也不知道，咱也没法问，因为咱还不会说话，反正姐姐算是消了气了。所以我们一家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一如既往的平静、祥和，就像此刻正在睡梦中的我一样。天真无邪的小脸上小嘴微张，小鼻子发出短促有序的呼吸声趴在姐姐背上捆着的的布兜里，不受控制地尿着尿。

“打死你，打死你，臭老太婆，死人倒墙老巫婆”姐姐一边抡着木棒打着冲洗后地衣物，嘴里一边发泄着最近才受的委屈。也许是洗衣服时身上多少沾了些水，对液体的体感降低了不少，浑然不知背上的涓涓细流，只觉得暖暖的很舒服，连洗衣服时被凉水浸入的一丝凉意都驱散了不少。

姐姐现在洗衣服的地方是经过村里住宅区的一条引水渠中的某一段，村民为了洗衣方便，一起将这一小段拓宽了一些，用若干较大的石头磊出了台阶，村里的女人基本上都在这洗衣服，除了衣服上的污渍，还有数不清的唾沫星子是从这里流出的。姐姐今天来的晚，所以咱姐弟两个并没有赶上唾沫漫天的盛况，只剩下姐姐一个人在骂娘。本来还想着能多获取些信息，多多了解这个世界，这下却落了个空，随着姐姐一下一下洗衣服的动作，在背上的我跟着晃荡晃荡的不仅没觉得晕还觉得挺舒服，这才睡了过去。

就在姐姐快要洗完的时候，一个背上背着个大布兜的身影迈着蛤蟆步慢慢走了过来，快到近前时，一个老母鸡的声音响了起来：“咯咯咯，我当是谁呢，那么小的个，原来是水妞呀，咯咯咯，怎么，你娘又和你爹下地去了？”也不知她听没听见我姐骂娘的话。

“嗯，下地了”姐姐不想理她，敷衍地应了声，就要起身回家。

“哎哎，怎么你林婆婆刚来你就要走，就不能陪你林婆婆聊聊天呀？”说着递过来一块斑斑尿渍的布片接着说道：“顺便帮你锋弟弟洗个尿布。”

姐姐听见这话，放下装满衣物的木盆，回头喊道：“我才不要陪你聊天呢，我更不要给这个小疯子洗尿布。我讨厌你，小疯子是你孙子，我也讨厌他。”说完双手叉腰就这么瞪着林婆婆

睡梦中的我被姐姐的喊声惊醒，睁开眼睛发现一片漆黑，两只小手胡乱拨弄着从布兜里露出头来，越过姐姐小小的肩膀，只见老母鸡站在水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姐姐，背后也背着一个大布兜，此时布兜里也渐渐露出一个小脑袋，肥嘟嘟的，眼睛鼻子都挤到一块，两条眉毛竟然是倒八字形的，上眼皮达拉下来。大人见了这副样子会觉得虎头虎脑，可是对于和他身子差不多大却比他瘦弱很多的我来说，就有一种感觉，什么感觉呢，就是想对他说：“哎呦我去，你在凶我吗，是不是想干架，你来呀，我tm不怕你，我姐姐比你大多了你知道吗，我就不信你能干过我姐。”而此时姐姐也很有气势的双手叉腰，凤目圆睁与“强敌”对峙。

林婆婆见姐姐这副样子，撇了撇嘴，眼睛一转扫了姐姐背上的我一眼说道：”咯咯咯咯，瞧你这样，真是不是好人心。婆婆是想提醒你，你弟弟尿你身上了，那一身骚味都没闻着吗，什么鼻子，咯咯咯咯。。。“女人的交锋是可以不讲逻辑的，胜负的关键在于知道多少对方的糗事。

姐姐听了这话，赶紧伸手往后腰上一摸，凑鼻子前闻了下，腾地一下脸都红了，反手给我屁股上来了一巴掌，拿起木盆慌忙往家里跑去。老母鸡地笑声不断地从身后飘来，这不仅标示着姐姐的落败，也标示着我的。

虽然以成年人的思维，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会面，但幼小的身体还是会控制不住基于本能的惧怕。而我不知道的是，这个第一次让我感到惧怕的孩子，若干年后会成为天下人惧怕的人，而造就他的不是别人，就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