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命运（上）（1 / 2）

在神圣民主联邦与新帝国边境的小镇，有一个小男孩，我们暂且称他为罗伊（化名，他的父亲是一位小毛毯商人，母亲生于教师家庭，小罗伊很聪明，母亲教育也有方，让他很早就会替他人思考。一家人生活算不上富裕，但也算衣食不愁，家庭和睦。罗伊的家族里并没有什么显赫人物，如果硬是早推出一位的话，只有父亲家族往上四代出过一名亚法师，然而之后的子孙辈里这天赋如同溶入水中的盐巴一样不见踪影，这多少值得称道的事迹也差不多被所有人遗忘了。

罗伊在八岁的时候被检查出罕见的遗传疾病，预计大概到2岁左右，他的肌肉会萎缩到眼睛才能动的地步，而该小镇，甚至整个州都没有能医治这类疾病的技术。所以，这个可怜的孩子从那时开始，就被家人与亲属们的同情与哀伤的情绪包裹，他没有被要求继续上学，他的任何需要无论是否合理都会被亲人们优先满足，他无论犯什么错都不会被家人教导和指责，就连之前总对他谆谆教诲的母亲在面对无理取闹的罗伊时也只会紧紧抱着他哭泣。

罗伊能分辨对错，知道自己在做伤害家人的事情，也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某种自己还不能理解的悲剧，可是他讨厌现在氛围，讨厌大家不再把自己当作从前那个罗伊，而是一个失去未来的可怜虫、一个不能再被正常对待的异类。罗伊感觉自己被一道不可视的膜隔绝与家人和世界的联系，他愈是竭力戳破这层膜，这层膜便愈厚愈黏，直至整个人都被纠缠、包裹，令他即近窒息。慢慢地，他学会了沉默以及压制情感。他脱离了与他人的交际，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在他的世界里，他发现了一个朋友，同时也是千千万万个朋友，那就是书籍。

在大概两年之后的某一天，罗伊向往常一样坐在庭院里看书，时常会有石头飞跃栅栏砸在他的身边。那是镇子里顽皮的男孩们，像所有青春期荷尔蒙充沛的少年一样，拿这个被孤立的“怪胎”满足自身的优越感和集体身份。而以往的罗伊总是纹丝不动，目光不离纸页，任偏离准心石子擦身而过，而真正可能击中自己的石子便摆头闪过。罗伊当时已经可以通过石子在空气中摩擦的声音和男孩们平日里一次一次扔石子的动作特征来预知石头的轨迹了。

他已经不在为现实世界的种种而烦恼，极力追求探索精神世界愉悦，而最令他愉悦的，是未知。书本的每下一页，下一行，下一个字，现实世界的下一秒，下一分，下一天，追求不可知晓并使之可以预见就是他的快乐。

然而这一天宛如命运女神的玩笑，男孩们抛出的石不知因什么因素而纷纷偏离的预计的轨迹，好几颗石子砸在了没有反应过来的罗伊身上。在男孩嘻嘻冉冉远离的嘈杂声中，罗伊拍了拍身上的泥尘，弯腰检查其那几颗石子，没有古怪，罗伊便只剩下疑惑了。至于被砸中处的疼痛不过是一些不适的感觉，被罗伊轻松地忽视掉。罗伊左顾右盼，寻找他所忽视的因素、让石子脱离预判的源头。他找到了，在庭院的角落里，一团如星空的极光般缥缈带状荧光，脱离罗伊思维能推断的极限，让他顿时头脑打结。

“我只是想帮你。”荧光传输含义至罗伊的意识中，而罗伊把它反应为一位女孩子的声音。

“是吗？谢谢你。”罗伊不理解为什么帮助自己还会让他挨上几颗石子，但他并不在乎。他没有说话，而是在心里默念，而含义似乎传递到了荧光之中。

“你是谁？”罗伊在心里问道。

“我不知道。”

“你从哪里来的？”

“我来自过去。”

“……”罗伊皱眉，他没有理解，但还是继续在心里问道，“你要去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