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劫(二)(2 / 2)
岑月想到了什么,抹了眼泪就直往外跑。
岑月一路跑到一个不知名的荒郊野岭,周围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她闭眼感受到周围有结界。
“小环,小环!我是岑月!”她对着四周大喊,“师兄出事了,我求你救救他!”
果不其然,小环出现在她跟前。
“你说什么?沧海他怎么了?”小环急得要哭了。
“师兄他心气郁结,大夫说他…”岑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大夫说什么?”岑月话说一半,小环恨不得把字从她嘴里掏出来。
“大夫说师兄活不了几天了。”
岑月话刚说完小环就没影子,只留下一阵风。
门外的人都被小环设法遣走,她走近屋内,秦沧海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嘴唇发白,没有一点血色。
小环的手抚上秦沧海冰冷的脸颊,一滴泪顺着脸颊落下,她哭噎着:“呆子,你别吓我,我不走了,你醒来看看我好不好?”
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耳畔,秦沧海眼睫微颤,声音颤抖:“环儿,环儿,你在哪,不要离开我…”
“我在,我在!”小环拉住秦沧海的手,抚摸着他的额头,“我哪都不去了,我就在这陪着你。”
接下来的几日,岑月帮着小环调走周围的人,小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秦沧海,终于在三天后秦沧海醒了过来,睁眼看到是小环,他欣喜万分,紧紧抱住了她:“环儿,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
但随即又想到小环的不告而别,他松开了手,冷冷道:“你是看我可怜才来的吗,你看到我如今这个鬼样子,可还满意?”
小环一瞬间自责不已,低下头道歉:“沧海,是我不好,我以为我是你成仙路上的拖累,所有我才私自决定离开了你,这段时间我没有一天是好过的,我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那封信呢?那上面字字诛心,你说你从未爱过我,如今也是因为在外面厌烦了别人才回来吃我这回头草的吧!”
“沧海,不是这样的,那封信上都是假话,你是我此生挚爱,如果我真是骗你我又何必再来找你多此一举?”
心爱的人犯错无论多严重都会找借口原谅,秦沧海微微抬眸,小心问道:“那你还走吗?”
“不走了,不走了!”小环将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我会带着我们的孩子一起陪你。”
秦沧海双瞳蓦地放大,满脸震惊,张嘴道:“我们有孩子了?”
“是啊,你要当爹了。”
秦沧海饱含喜悦地亲了口小环,接着开始担忧起来:“可是我上次一时冲动答应了师父要留在山里。”
“无碍,在孩子出世前我会在山下附近住下,你跟往常一样在山上,有空就多来看看我们。”
“这样岂不是委屈了你们?”
“不会,你师父对你恩重如山,你不能因一己之私弃师门不顾,以后的事我们再想法子。”
小环如今也只能这样稳住秦沧海,至于他的恶疾得赶快想办法治疗。
自从小环回来后,秦沧海有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只是动不动就会找理由下山,给小环带去好多东西。
秦沧海靠在小环的肚子上:“你最近有没有不舒服?”
小环轻笑一声:“没有,他现在还小。对了,你想好孩子的名字了吗?”
“名字?”秦沧海仔细想了想,“叫文卿吧,男女皆可,文圆质方,怜我怜卿。”
“秦文卿?”小环念了一遍,“是个好名字。卿儿,你可要快快长大,让爹爹教你习武练剑。”
秦沧海逗留一会就回去了,小环翻开搜集来的古籍查找治疗秦沧海的办法,翻了好几天,也只有一个法子能行。古书记载,全身换血亦能脱胎换骨,只是如今怀了身孕,看来只能等生产之后再实行了。
美好的日子转瞬即逝,小环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秦沧海每天山上山下两头跑,却乐此不疲,原本以为日子可以这样维持下去,直到有一天噩耗传来。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秦沧海担心小环会害怕连夜下山,刚到没多久,岑月就淋着雨哭哭啼啼跑了过来,雨水把全身都淋头,头发的水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泪水和雨水混杂在一起,整个样子让人心疼不已。
“师兄,爹爹…爹爹他…”岑月几乎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却还是强撑着说完了后面几个字,“爹爹…没了。”
秦沧海听见最后两个字瞬间五雷轰顶,颤声道:“师父…没了?”
手里刚刚为小环煮好的安胎药打翻在地,茫然不知的呆坐在那里。
“师兄,你快回去吧,山上一切事宜还等着你去处理。”
秦沧海握了握拳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师父下过令自己是云巅山下一任掌门,如今师父逝去,他必须带领大家掌管好云巅山。
“阿月,你先回去,师兄马上就到。”
岑月点点头,雨水顺着下颌滴落下来,临走时小环递给她一把伞,让她节哀顺变。
“你放心回去,我会好好的。”小环握住秦沧海的手。
“环儿,等我处理好山上的事我就马上回来找你!”
“好。”
秦沧海回到山上时山里是乱糟糟一片,弟子们痛心疾首,缅怀突然离去的掌门。岑千的去世让人没有料到,让人措手不及。岑月却心知肚明的,自从阿娘走后,爹爹每日如同行尸走肉,坚持到这般已是最大努力了。也好,这也算是对爹爹的一种解脱吧。
秦沧海拿出掌门令牌,让弟子们各司其职,为师父料理后事,一切都恢复平日的井然有序。岑千下葬后,秦沧海正式担任掌门,一切恢复如初。只是这段时间阴雨连绵,天阴得让人压抑。这半个月秦沧海忙的不可开交,在晚上处理完最后一点事后想着偷闲去看一下小环,一个弟子却慌慌忙忙地闯了进来。
“掌门,外面有一群妖聚集在山门!”
秦沧海身躯一震,云巅山向来是除妖降魔,想必是师父刚走,那群妖就觉得他乳臭未干找上门来复仇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山雨欲来风满楼,云巅山势必要有一场劫难。
秦沧海带领着弟子下山应战,奈何自己修为太浅,没过多久就落了下风,只好紧闭山门,开启结界。只是外面的妖虽然进不来,但是山里的人也出不去,长此以往,粮草断绝,也是走投无路。秦沧好焦急万分时刻,瞥眼注意到师父提到过不可翻阅的禁书。他犹豫再三,终是打开了那个盒子,翻开了尘封已久的古籍,书上记载了如何短时间迅速提升修为,只是反噬极强,稍有不慎便会迷失心智走火入魔而亡。
外面紧急的情报一个接着一个传来,昏暗的天气让秦沧海更加烦躁,他掀翻案牍,一道灵力封住了大门,外面的嘈杂与之隔开,他就地打坐,修炼起书上的心法。
三天三夜,秦沧海的房门没有打开过,弟子们在外乱成一锅粥,岑月学着父亲的样子努力安抚着各位。山上的粮食就快消耗见底,弟子们商量着背水一战,与其饿死,倒不如和那些妖拼了,就在千钧一发之刻,秦沧海房间的大门打开了。
他跨出门槛,一身鎏金黑袍,面目阴沉,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让人难以抵抗的威压,弟子们排队站好,恭恭敬敬行了礼。
秦沧好双目散发凛冽的寒光,声音雄厚威武:“听我号令,速速派人随本座一同对抗妖邪!”
“是!”弟子们本着破釜沉舟的心态斗志昂扬。
山门刚一打开,那些妖就如同看到了食物像鱼一般快速地钻了进来,撕咬着云巅山弟子们的四肢,发出得意的笑声。正当他们得意不已时,一道灵力冲撞出来,重重地击打在一个狼妖身上,狼妖哀嚎几声,滚落在地,毛发烧得不剩,肉眼可见一块血迹斑斑的皮肉。
“秦沧海,你个小儿,竟敢伤我兄长,拿命来!”
另一只狼妖扑了上去,秦沧海单手扼住他的喉颈,只听“咔嚓”一声,狼妖头一歪,直直被秦沧海扔在地上,没了呼吸。
“弟弟!”受伤在地的狼妖忍着身上的剧痛爬到弟弟的身边,恶狠狠道:“大家给我杀了他!”
众妖一起袭击,却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都被秦沧海一个个打倒在地。
“怎么会?”岑月在旁边看得瞠目结舌,随之而来的是疑惑,师兄怎会在短短三天修为如此大增?
一丝煞气在秦沧海的身后显现,岑月内心一惊,难不成师兄修习了禁术?爹爹提起过那本禁术,虽威力强大但会噬人心智,是为了让那些妖魔心生忌惮才保留至今。
秦沧海瞳孔里透露着丝丝猩红,想必已被煞气缠身。
“师兄,放了他们吧!”岑月挡在身前,群妖已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秦沧海的神智似乎被拉了回来,手上的力道收了几分,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了,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那些妖搀扶着同伴落荒而逃。
“掌门威武!”弟子们欢呼着。
秦沧海在一声声赞叹中露出了笑容,想起山下的小环,草草交代了几句便下山了。
小环听闻了山上的事,奈何自己是妖不好出面只能按捺住自己等待消息,见秦沧海毫发无损激动不已。
秦沧海安抚着小环:“没事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我都快吓死了,要是你有事我也不独活!”
“呸呸呸,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俩定会长长久久在一起的。”
小环依偎在秦沧海身边,感觉秦沧海身体一阵抽搐。
“怎么了?”
秦沧海平稳下气息:“没事,可能这几天劳累过度,你先歇着,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秦沧海转身而去,小环注视着他的背影,却似乎察觉到一丝奇怪的气息。
“煞气?!”
小环一惊,她不敢相信,当晚找到了岑月当面质问。
“你猜得没错,师兄修炼了禁术。”岑月说得平静,她如今也是无力再慌张,山上刚刚经历一场鏖战,她没有时间再颓废。
“你知道吗,其实历任掌门里是有一位修炼成仙的。”
“那后来呢?”小环问道。
“他本身平平无奇,为了成仙修炼了禁术,但是他很幸运没有走火入魔,只是失去了记忆,成仙后,他理所当然的继承了掌门一任。直到有一天他下山偶遇一家人办丧,唢呐一响,满是悲怆。他看见牌位上写的名字,脑海里丢失的记忆如潮而至,原来那是他曾经爱过的女子,他为了修炼忘记了心底里的那个女子,女子等他一生未嫁,最后郁郁而终。”岑月仿佛在说一个娓娓动听的故事。
“那个掌门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啊,那个掌门没了踪迹,仙界那里也没有他的仙班,他仿佛消失在了这个世间一样,有人说他归隐山林,有人说他去找他心爱的女子了。”
小环眼角含悲:“所以你的意思是就算沧海回归正常也有可能会忘记我?”
岑月看向远处,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修炼禁书的代价谁也不知道,当务之急是除掉师兄身上的煞气。”
小环轻抚微微隆起的小腹,这个孩子在她腹中已经三个月了,她每日都能感受到他的成长。
“卿儿,爹爹一定会好起来的。”
小环拜托岑月照顾好秦沧海,便急急忙忙回到了霁园,霁园里的安乐如初,可小环再也不是当日的小环,她没有心思再去回顾以前的风景,心心念念的只剩秦沧海。她找到玉姬,恳求她能够帮忙,玉姬却只是说了句世间因果不得擅改。她跪在玉姬门前,不吃不喝,七舞影担心腹中的孩子熬不住,会偶尔给她送些水。终于在一个月后,玉姬心软给了她一颗菩提子,只是临走时嘱咐她擅改结果会得反噬。
七舞影瞧着小环单薄的背影,不解问道:“小环姐好像不一样了,都说爱情使人快乐,怎么小环姐看上去没有那么幸福呢?”
玉姬注目小环离去的方向,轻叹一口气:“有喜就有忧,早知前路艰险却依旧选择了最苦的一条,只希望她不要后悔。”
当小环兴冲冲抱着那颗菩提子去云巅山找秦沧海的时候,却不见他踪影,只见气喘吁吁跑来的岑月。
“师兄…师兄他刚刚发了疯,嚷着去山下找你了!”
小环一个飞身来到山下小屋,果然秦沧海正呆呆站在那。
“沧海?”小环唤道。
秦沧海机械似回头,见来人是小环,一个劲拥了上去。
“环儿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阿月说我病了,每日看着我不让我出去,我今天好不容易跑出来,却找不着你,你到底去哪了?”
秦沧海哭哭啼啼似个孩子,小环抚着他的后背,宽慰道:“没事,我就在这,没事的。”
“我这几日头好痛,经常感觉昏昏沉沉,我是不是病了?”
看来是煞气缠体,开始操控秦沧海的心智才会让他如此痛苦。
小环温柔摸着他的额头:“没事的,你只是感染风寒,把这个吃下去就好了。”
小环掏出菩提子,秦沧海伸手去拿,却在碰到菩提子的一瞬发了狂。他打掉小环手里的菩提子,双眼猩红,周身煞气涌出,他死死掐住小环的脖子:“大胆小妖,竟想谋害本座,还不快快受死!”
小环一手抓着秦沧海捏紧她脖子的手,一手护住自己的肚子,她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沧…沧海,是我,我…是小环,是…你的妻子。”
“不可能,我堂堂云巅山掌门怎会娶一个妖为妻!”
他手掌蓄力,一个猛劲将小环重重扔在墙壁上,小环轻咳了几声,感觉小腹一阵绞痛。
“妖妇,还不死?”
秦沧海掌中蓄风,一道黑丝灵力从上而下劈向小环,小环被连人带墙砸出一个巨大凹陷。
“噗!”一口鲜血洒在地面,染红了掉落在地面上秦沧海当初为她临摹的画像上,血迹染红了人脸,看不清模样。
腹内一阵翻涌,小环觉得揪心的疼。
秦沧海见人还在动弹,手上又继续积蓄着灵力。
“呆子…”
听到这两个字,秦沧海手里的动作顿住了,脑海里浮现出许多奇怪的画面,印象中总有一个人喜欢这样叫他,久而久之他竟也喜欢上这个称呼,也喜欢叫他这个称呼的人。
秦沧海的手开始剧烈颤抖,他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想把里面操控着他的力量给击碎,耳朵开始流血,小环见他自残,又瞥见掉落在不远处的菩提子,她深吸一口气,一个翻身捡起菩提子塞进自己的嘴里,一跃而起握住秦沧海拍打着脑袋的双手,她踮起脚尖,将嘴压在他的唇上,灵光乍泄,暴躁的秦沧海渐渐平静下来,嘴里流淌的清凉之气让他感到浑身舒爽。周身煞气卸去,他的思绪开始恢复,当他缓缓睁开眼,小环却如同一张白纸,顺着他的身子直直滑了下去。
“环儿!”秦沧海接住他,“环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小环白皙如玉的手微颤着去捧着秦沧海的脸颊:“我的呆子终于回来了…”
话音刚落,小环的手蓦地坠落,脑袋缩在秦沧海的怀里,欣慰地闭上了眼。
秦沧海看着小环满是鲜血的裙摆,哽咽着喉咙,嘶吼出来:“环儿!”
岑月赶到看到如此场景时捂住了嘴,小环在最后一刻将菩提子喂进了秦沧海的嘴里,同时也将全部灵力给了他治愈了秦沧海的恶疾。
“环儿,环儿!”秦沧海像个魔鬼嘶吼着,“环儿,是谁杀了你,为夫一定替你报仇!”
“师兄!”岑月惊叫道。
秦沧海如今听不下任何话,他一把推开岑月,气势汹汹回到山里,弟子们看到闭关一月的掌门,各个惊喜万分。
“山上最近可有异常?”秦沧海问道,声音如惊骇波涛。
弟子们见掌门威压重重,低头答道:“山中最**安无事,只是…”
“只是什么!”秦沧海像个随时要爆发的火山,下一秒就能爆发出来毁天灭地。
“只是前些天抓住一个偷窃的小妖还不知如何处理。”弟子一口气说道,接着打了个寒颤。
秦沧海眼睛一亮:“她在哪?”
“在…在大牢里。”
弟子低着头没全程不敢看秦沧海一眼,再次抬头是眼前的人早已不见,紧接着就传来一阵惨绝人寰的哀嚎声,声音似乎是从大牢那边传来的。
岑月赶过去的时候只见那小妖化为一滩血水,死状惨烈。
“师…师兄?”岑月扶着墙,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浓烈的血腥味让岑月干呕几下。
秦沧海抬眸,眼里的寒光让岑月身子一颤。师兄的眼神变了,可是又似乎没变。准确的来说师兄是变回从前的样子,是没有遇见小环之前的样子,秦沧海眼神不再有光,像个器械每日只知道练功。
从大牢里出来后,秦沧海就下令凡是以后捉到妖严惩不贷,并且大肆抓捕妖赶尽杀绝。除此之外,他还设下结界,一般妖灵不敢擅自闯进。
从那之后秦沧海再也没有提起过小环,他似乎忘记了小环。可是岑月知道,他只是把对小环的爱全部转化成了恨强加在那些妖的身上,他把小环的死归结在妖的身上,似乎只要多杀一只妖对小环的愧疚就能减少一分。
半年后,云巅山秩序井然,山风优良,不少年轻人上山学艺。岑月褪去假小子的打扮,换上了端庄的宽袖长裙,梳起来女子发髻,她改掉从前刁蛮任性的做派,做事开始有了城府,变成她从前最讨厌的样子。她如今是云巅山掌座,她要帮着爹爹,帮着师兄守护好云巅山,也要帮着小环照顾好秦沧海,那个她不惜用生命来救的男子,她耗尽全身所有灵力治愈了秦沧海的恶疾,却怎么也留不下她和他之间的回忆。
“掌座,下山的弟子在回来时捡到一个男婴。”
岑月欲伸手去抱时那孩子突然啼哭了起来。
“掌座,他是不是饿了?”
岑月侧过身去:“将他带去厨房喂些米汤吧。”
“等等!”秦沧海的声音传了过来。
岑月心生疑惑:“师兄不是在闭关吗,怎么会在这时过来?”
“这几日心绪不定,便提前出关。咦,这是哪来的孩子?”秦沧海眼神落在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身上,冰冷的语气也柔和了几分。
“是他们从山下捡来的,我打算给孩子喂些米汤,再让他们送回山下的济善堂。”
“送回去干嘛?”秦沧海将孩子接过抱在怀里,就像是自己抱过孩子一般动作熟练,本来还略显焦躁的婴儿也安静了下来,咬起自己的指头,乖巧的很。
秦沧海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我看这孩子长得水灵,不如就待在云巅山做个弟子吧。”
真是奇怪,刚刚还哭闹个不停的婴儿被秦沧海一抱过去就平静许多,岑月也是一滞,她似乎许久没见师兄如此放松了,将这个孩子留在身边或许是个好事。岑月转念又想,若是小环还在,她和师兄的孩子也该出生了吧。
“如此甚好,这样这孩子也可以做师兄的徒弟呢。”
“不!”秦沧海突然严肃起来,“我不想让他做我的徒弟。”
不知为何,秦沧海想让这孩子留在身边,却并不想他成为自己的徒弟,在自己百年之后继承掌门这个位子。记忆深处好像有个人说过,将来要带他们的孩子远离世俗纷扰,找个僻静的地方了此一生。
岑月不再多问,只是笑道:“那师兄给这孩子起个名字吧。”
秦沧海不假思索道:“文卿——”
张嘴那刻突然顿住了,嘴里喃喃:“文圆质方,怜我怜卿…”
山下僻静的小屋破烂不敢,风一吹扬起角落的纸张,上边留有淡淡墨香,在空中毫无依托的飘荡,远远能看清上面的一行字,浮现出男人温柔握住女人的手,一字一句写下那动人的话语,深情款款念道:“浅予深深,长乐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