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乔装(1 / 2)
冉舒宸离开后,程若嘉就开始捣鼓起易容。说起这易容,冉大公子可谓是个中翘楚。
冉舒宸为人散漫不羁,是典型的一纨绔,每次做了错事被他老爹逮住就会被杖责、罚跪、禁足。悟性极强的他在尝遍了家法后悟出了一个道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不让人知!
于是这位脑回路清奇的冉大公子就开始研究起易容来,每次想做什么不想让人知的事就易个容,换个身份。随着他溜出府混迹市井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的易容术也越发的精湛。程若嘉近墨者黑,加上秉承技多不压身的宗旨,也得到了他的真传。
彼时程若嘉熟稔地给自己画了个男妆,为降低清秀感,用一片墨染从左眉延至颧骨形成胎记,画毕照了照镜子,又在唇边加了颗人见人嫌的黑色肉痣。
在客栈里足不出户的这两日,她将所有事情捋了一遍:虎卧山的追杀、李氏夫妇的被杀、虎卧山的遇刺,全都绕不开灵草村,也都绕不开赵叔。
一个乡野村夫怎么可能从武功高强的杀手中救走一个婴孩?他又怎么知道自己被冉家收留?他既然要告诉她身份为何话又只说一半?
赵叔身上有太多谜团,有机会一定要回灵草村找到他。但现在却不行,杀手消息灵敏,且对虎卧山地形熟悉,说明平时他们就藏身在这附近。
当务之急是保命,至于其他事等回王都后再从长计议。
现在也不知道冉舒宸的事情办得如何了,看来要出去探探消息。
下了楼出了客栈,是一条热闹的长街,街角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拿着一串糖葫芦递给旁边的一个小女孩。小女孩胖嘟嘟的很是可爱,看嘴型似乎是说了声谢谢。小男孩笑着揉乱了女孩头顶的羊角髻。
程若嘉一阵恍惚,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但仔细回忆又想不起来什么,可能是原主的记忆碎片吧。
算了,不想了。
街边两侧高高低低挂满了招客的牌子,目不暇接,即便这样,那副挂在高处,写着个大大酒字的幌子依然能让人一眼看见。
程若嘉便朝那家走过去。此时并不是喝酒的良辰,但这家酒肆却已有了一桌客人。
劳作时间还能喝酒摸鱼,无非是两种人,一种是有钱有闲来酒肆嚼是非的,另一种是没钱但闲也来酒肆嚼是非的。
所以,那一桌此时正热闹着……
“我打赌,死的肯定是那小少爷的相好。”
“我怎么听说死的是那小少爷的丫鬟来着,听说是来祭祖……”
“什么丫鬟,这都是官府放出的话,信不得。”一位黑汉压低声音,继续道:“那小少爷家里有做大官的,官府就把他的丑事给盖下来,不让外传。”
不大不小的声音飘出来,每个人不约而同都住了嘴,倾身向他,静待下文。
黑汉眼中闪着八卦的光辉,勾手示意大伙靠过来,“你们想想咯,大官的家眷哪会来我们这游玩,这就是官家小少爷和他的小娘子私奔,跑到我们这偏僻地方想先来个生米煮成熟饭,饭还没开始煮,就被强盗盯上了……”
“连饭煮没煮你都知道,敢情你蹲在他们家床底下啊?”程若嘉插话道。
“我是听我家婆娘说的,我婆娘的三婶的侄儿就住在灵草村,这还能假?”黑汉不服气,扭头争辩,“啊,你谁啊?”
程若嘉讪讪地摸了了摸自己鼻尖,“我过路的,大哥您接着说。”
程若嘉说得随意,激得黑汉音调都拔高了几分,“你莫要不信,官家后院这样的事多了去了。你外乡人?”
程若嘉从邻桌拖了条凳子靠近黑汉坐下,“大哥,我就一个从南方过来的江湖大夫,恰好路过贵地,听到大哥您讲的这个故事……”
“不是故事。”黑汉瞪眼固执道。
“是、是,不是故事。那这个故事您给我重头说说?”程若嘉端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态度。
黑汉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只见他咳了咳,将事情始末给他道来。
“前两日有一主三仆来县衙报案,说是游玩途中遇到了一群强盗抢劫,随行的一位姑娘逃跑中不小心落下了悬崖。那个虎头山的断崖你晓得不,你一个外地人肯定不晓得,我们本地人可都晓得,没事都不往那里走的……”最后一粒花生米进了汉子肚子,他略有些遗憾地砸了咂嘴。
程若嘉连忙叫伙计再端两碟花生,汉子一口酒一口花生继续道:“那小娘子掉下来还能落个全尸?县衙本来都不愿派人去山下找,不过那小公子吵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县老爷没法,派人在山下找了半天,最后只捡回一只鞋。”
程若嘉追问:“然后呢?”
“哪还有什么然后。”汉子道:“那个小公子倒是哭得死去活来,怪可怜的,后来被他两名家仆架着上了马车,走了。”
程若嘉暗暗竖起了拇指,冉舒宸,棒!
制造了这么一个迷雾,他们应该安全了。这么想着,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便也扔了一粒花生米到嘴里,嚼着道:“官府没找凶手?”
汉子哂笑:“找?哪有那么容易找,这几年命案还少么,什么时候找出了凶手?喏,今天城门派了好多守城兵,对进出的人盘查的很严,肯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谁还顾得上一个丫鬟。”
听到这里,程若嘉整个人都不好了,封城了自己还怎么跑路!
闲话拉扯完已近黄昏,程若嘉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此时长街开始热闹起来,街两边小摊杂铺摆地满满当当,叫卖声此起彼伏。
“糖葫芦,卖糖葫芦哟”
“胭脂,我这胭脂可是西域的货……”
既来之则安之是她一贯的心态,她很快就被这些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吸引住了,慢腾腾顺着小摊走,遇到精细的手工织件儿,造型可爱的糖人儿,都要过去看上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