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客栈火灾(2 / 2)
见她护丝毫没有坦白之意,虽在意料之中,但不知怎么就有些恼了,于是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本官不知你有事隐瞒,只是事有轻重缓急,本官暂不追究你罢了。先前见你医术勉强,想着可能有需要用到你之处。如今看来,你防我、疑我,既如此那便作罢,本官不再留你,你想去哪便去哪。”
程若嘉一怔,想起先前种种,将她扣下说有嫌疑原是借口,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答,又见萧狄往门口走去,急道,“大人……”
一时心急没有留意,脚被矮凳绊住,正堪堪就要摔倒,萧狄眼疾手快,一下拉住了她。
刚稳住了身子,一些不经大脑的话就从她嘴里溜了出来:“我是有事隐瞒,但我保证我隐瞒的事和这所有的案子都没关系,这些无辜的人也不是我害的。”
“他们的死不是因为你,你很开心?”
听他这么说,程若嘉不禁气恼,劈头就道:“不是因为我,我就不用那么自责,但也一样难过,一样伤心!大人,你就是这看我的?”
“你又是如何看我的?”萧狄往前迈步,两人咫尺之遥。
程若嘉能看清他双眸中跳动的烛火,一时难辨喜怒。
程若嘉后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言不由衷地赞道:“大人英明,武功也高强。”
“就这些?”
“嗯……”程若嘉眨着双眼,诚挚地道:“一表人材,风度翩翩,这些算吗?”
萧狄被噎得一时无语,正独自尴尬时,外面响起轻轻地敲门声,紧接着有人小心翼翼道:“大人,药已经煎好了,卑职是现在端进来吗?”
萧狄没好气地道:“进来!”
门从外面推开,官驿的驿丞端着一个木制圆盘走进来。程若嘉这才知道自己是在官驿,再细细打量这间房,不正是萧狄所住的厢房!
驿丞将托盘上的药汤和茶壶放在桌上后,又朝萧狄行了一礼,这才目不斜视的出去,离开时还体贴地关好了门。
萧狄折身回至房中圆桌旁坐了下来。将那碗药朝程若嘉推过去,自己则慢腾腾地倒了一杯茶,“罢了,念你也帮了一些小忙,就功过相抵。我让老庄送你出城回家。”
“大人!”程若嘉硬气道:“大人不是说看上了我的医术么,我愿意留下来尽些绵薄之力。”
萧狄指尖在药碗旁点了两下,程若嘉立即端起来仰头皱眉一口灌下。
“那是以前,现在不需要了。”萧狄端起水杯,淡淡道。
程若嘉一口药喷出来,扭头看向他,“不需要什么?大夫?”
似乎有几滴落在了杯里,萧狄嫌弃地放下杯子,“嗯,准确地说,是不需要你的医术了。”
药碗重重落在桌上,程若嘉义愤填膺道:“如今火灾后正需要大夫,怎么说不需要我的医术了。”
萧狄斜眼睇她,轻飘飘道:“不巧,县里的老大夫已回来了。”
程若嘉执意要为留下来,岂会这么快放弃。她在他对面坐下,沉吟片刻似乎是拿定了主意,字斟句酌道:“有些病老大夫能治,有些病他却治不了。”目光落在对面人的脸上,悉心留意着他的神情变化:“……譬如中的巫术,我可以一试……”
只见对方眼底寒意一闪,她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剑尖就已抵及咽喉,她傻傻地仰看着对方,不敢妄动一下。
萧狄又毫无征兆地撤回了剑,剑一回鞘,人复落座。一切恢复了如初,仿佛刚刚那一幕只是幻觉。萧狄面色如常,淡淡道:“李公子,你倒真是不怕死。”
大周禁止巫觋之术,见巫师立斩且祸及其族,世人皆是谈巫色变,避之如瘟疫。
“我怕死的。但也不能因为我怕死,就不顾别人死活了。”程若嘉摸着自己的脖子,心里忍不住腹诽:想试探人也不用亮兵刃吧,闹这么一出就算没被误伤也会被吓到的好吧。
萧狄重新取了一个杯子,倒上水抿了一口才道:“你提到的心魔是什么?”
程若嘉道:“我去问了官茂昌,他完全记不得自己当街杀人的事情了,看那书生吓得脸都白了,也不像是装的。”
“嗯。”萧狄点了头,又抿了一口茶。
程若嘉将头前凑,压低声音道:“重犯自残却不知疼痛,书生杀人就毫无印象。这明面上看像极是中了巫术,但世上哪有什么巫术,他们可能是被心魔魇住了。”
“嗯?”萧狄语气微微上扬,倒不见得是有多惊讶。
程若嘉疑惑地端详他神情,后知后觉道:“你知道!”
水杯在指尖轻轻转动,萧狄淡淡道:“我有一个朋友曾说过,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心魔,但不管心魔多么厉害,自己才是它的主人。”
“你那朋友是个高人。”程若嘉真心赞道。
萧狄看了她一眼,浅笑着摇了摇头。略略沉吟,眼中精光一轮,“有没有可能是服用了致幻药物?”
程若嘉摇头否定,“若是致幻药物,死囚自残致死就说不过去了,没有什么药物是会过几天才让服用者产生幻觉的。只有催眠,催眠才能做到。”说到这里自己猛晃了几下头,似乎是要自己否定自己,咕哝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是哪跟哪啊,我们那世道的东西这里哪有有人会懂!”突然想起旁边还有一个人,赶忙看过去,好在萧狄正在悠悠地喝着茶,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怪异的举动。忍不住转过头吐了下舌头,暗道好险。
“你说的那个催眠是什么?”萧狄突然问道。
惊得程若嘉慌忙转过头去,道:“就是一种心术,但不是巫觋之术。但我也不敢确定,所以还恳请大人让我协助你,将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坏蛋疯子都绳之以法!”
久久没有回音,她猛一拍桌子,哗一下站起来,双手撑住桌面探身过去,不快道:“大人是信不过我?”
桌子被这一拍一推,那杯被嫌弃的水就被晃了半杯出来,溅了几滴落在萧狄身上。萧狄瞪了一眼罪魁祸首。
程若嘉忙将过去用衣袖替他擦拭。
萧狄任她胡乱擦了两下,摇头叹道:“不是我信不过你,只是若协助破案一定会接触到血腥和恐怖的场景,李公子好像并不能镇定处之。”
血腥?重牢血腥的场景出现在程若嘉眼前,以及能感受到大街上血迹虽然被遇水重刷干净,但那种压抑的氛围……她脸色蓦地一变。片刻,她咬唇看着他,下定决心般,掷地有声道:“大人请放心,我定不会再失态。”前面出现的意识障碍只是短暂的,她已经调节好了自己。
“那好,你帮我期间,我护你周全。”萧狄拍了拍衣袍,起身望着他道:“只是有约定在先。”
这可是意想不到之外的收获,程若嘉忙表忠心道:“您尽管说,甭说一个,就是多个约定也成。”
萧狄严肃道:“以后没经我允许,不得随意给人心理治疗。”
“好的,好的。”程若嘉点头如小鸡啄米,生怕他会反悔又补充道:“我一定不会随意给人心理治疗。咦?心理治疗这说法好专业,呃,我是说好特别,也是大人您那位高人朋友说的?”
萧狄面色不改,只是将目光落到了旁处,道:“是你自己曾说过。”
是么,程若嘉偏头回忆,自己何时说过这样的话呢。
在她努力回想之时,萧狄走向房口打开了房门,“你暂且在驿站养病,没有我的同意,哪里都不要去。”待得到她的回复后,才抬脚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