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剑(8)(1 / 2)
晟平三年,她十九岁,他二十二岁,那年冬国主派给狐字营一个任务,去海宁宛州夺一柄名为大学龙吟的剑,挑选同行之人时,他的眼神故意跳过了她。
“只是取一柄剑,花儿你听话,在营中等我回来。等我回来,我就娶你。”他温柔地摸着她的脑袋,脸上一如既往如阳光般温暖的笑容。
她还是偷偷跟了去,女扮男装的她买通了船老大,以船工的身份随他们一路去了宛州。
“真拿你没办法啊花儿,不是叫你不要跟来么?”他在宛州的街头抓住了女扮男装的她,“还穿着这么丑的男装。好好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么不乖呢?”
“我今晚就去夺了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然后我们就归国好不好?”她坐在他的马上,他在身后环抱着她。
“花儿别急,我今夜先去探探风,你就乖乖在客店中等我回来。”他温柔地摸着她的脑袋,笑笑。
她还是不放心,跟着他去了,他在月夜中跟那个叫陈迟的男人月下对谈,两人一黑一白,像是两颗棋子。
“永安子屈巍家,子屈巍正,奉国主之名特来取剑,叨扰先生了。”他对着陈迟长拜下去。
“还来?诸葛奕到底有多少好手?这两年也快死干净了吧?你比他们都强么?”陈迟不以为然地问。
“回先生的话,只是军令在身,不得不行这一趟。”
“子屈巍家?你父亲是子屈巍明?诸葛奕还真是好手段啊。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把你带来的人全杀了,别管那把剑,我放你归国接手家族。”陈迟看着子屈巍正,脸上带着笑意。
他没再说话,只是提起了手中长枪,直指陈迟,陈迟也以剑相对,二人月下对峙了一刻。
“真是个固执的小子,跟我来吧。”还是陈迟先放了剑,带着他从后院枯井进入了地宫之中。
身前便是那座巨大的剑阵,他只是一脚踏入剑阵中,便慌忙撤回。饶是自负看遍了天下战阵,他还是在这座剑阵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意味。
“现在知道我说的交易,并非戏言了吧?”陈迟站在阵前看着这个年轻后生,眼神中略带欣赏。
“国主并非先生所说,只是此剑,事关我国国运,想来国主也是无人可信,才不得不派我来。”他犹豫了一下,说道。
“真是个呆子,是与不是,很快便见分晓,只是到那时,你再想与我做这交易,怕是悔之晚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呢喃地说着,声音细不可闻。陈迟已负手而出,只留他自己站在剑阵前。
此后,他依然夜夜只身入陈府,陈迟每次都带他去往地宫剑阵旁,所谈之事也不再只关剑阵,天文地理医卜星象天下大势,陈迟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年轻后生,他也渐觉这位陈先生并非凡人,二人成了忘年之交。
“此行,家妻亦随我至此,若明日我丧命于此,还望先生能照拂一二,我必于地下日日感念先生大恩,来世必当厚报。”夺剑前夜,他在剑阵前对陈迟说。
“唉,如此妙人,偏生了个榆木脑袋。”陈迟有些惋惜地看着他。他只是一笑,笑中略带一丝苦涩。
夺剑那夜,她没有得到任何行动的消息。他如来宛州后的每一夜一样,看着她入睡。
“花儿,宛州真是个好地方,我们以后便在宛州定居吧?我喜欢这里的风,比枫叶城温柔了好多。”他揉着她的秀发。
“花儿,你披甲的样子可不好看,我还是喜欢你穿彩衣。”他轻轻拍着被子,柔声哄她入睡。
“花儿,你想过自己穿红衣的样子么?我是说,嫁给我的样子。”她睁开眼睛,轻轻点头。
他笑笑,帮她闭上双眼,像十三岁时用衣服上的布条温柔地遮住她的双眼一样:“那你可得嫁夫随夫啦。”
之后,她便失去了知觉,再醒来的时候,她冲入地宫,只在剑阵中国看到了他的枯骨,枯骨旁放着她第一次发饷买给他的便宜玉佩。陈迟站在剑阵旁,看着她落泪,听着她嚎哭,然后走入剑阵,帮她取回了那块玉佩。
晟平四年,永安上将军,如龙骑都统子屈巍明上交虎符,至青州屯田。
晟平四年,宛州莺鸣院中新来了一位姑娘,名作花满楼,初入院中,便色压群芳,成了这莺鸣院中的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