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审讯(1 / 2)
白马一身骚味儿地躺在地牢的地上,手脚被捆得结结实实的。
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努力回忆着。
那股妖冶的香味儿!那香味一定有问题!
大屋里的人,都死了吗?是被什么杀死的?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感觉肚子有点饿了,看来差不多是到了午时前后了。地牢里黑漆漆的,只有一个非常小的通风口那里有一点光亮,照在墙上。
“把他弄出来。”
门外有人说话。好像是用手指着他的那个,热气腾腾的人。
白马坐了起来。
门被推开了,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那家伙,他像之前一样,赤裸着上身,站在那里也会微微地发出红色的光亮。他的旁边有一个人持着火把走进来,把白马拽了起来。
他们走过长长的黑暗的隧道,终于来到了一间有光亮的屋子。
白马双手仍被捆缚着,但是脚上被解开了。屋里光亮太强,他不得不用手挡住眼睛,等渐渐能适应这光线了,他发现左手边有一把椅子。
对面坐着的,除了刚才那几个人以外,还有皇甫惟明。
皇甫惟明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把软椅旁边,坐在那把软椅上的,是一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半老徐娘。这个女人身穿一件全白的宽袍大袖的鹤氅,围着白色的长绒皮毛围领。
“坐吧。”皇甫惟明一指那把椅子。
白马坐下了。
皇甫惟明外表上看起来就像个八九岁的孩子,神情却严肃冷峻像个老捕头。她冷冷地说:“你是南冰原黑虎的弟子南冰原白马吗?”
白马点了点头。
“你师父是怎么死的?”
“我师父……”白马沉吟了一阵子,黑虎和那头野猪战斗的时候,他已经昏过去了。
“我师父是和一个巨大的野猪战斗的时候死掉的。那头野猪上好像有人在操控。”
那个坐在软椅上的女人的嘴角有点微微抽动,但是眼睛一动没动,她也没有说话。
“你住的那个大屋,里面的人都去哪儿了?”
“尸体……你是说人都去哪儿了?”白马喃喃地说,“我还以为是你们带走了。”
“为什么整个屋子里只有你还在?”
“我不知道。”白马摇着头,那大屋里满墙都是血的景象被她这么一问,突然拉近到了他眼前。没有惨叫声,也没有打斗声,只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在这血腥味儿里,他甚至还分辨得出一点点前夜的柴火发出的暖洋洋的焦木味儿,还有他们那两坛子米酒略带微酸的酒酿气息。
“我想起……那天晚上,有一股异香。”除了软椅上的女人,所有人都忍不住看了花武一眼,花武颇不自在地把两条腿来回挪了挪位置。
“不得胡说。”之前把他从地牢里带出来的那个人身上的红光腾地一下变得更亮了,他往前迈了半步,用手指指着白马的额头。
白马见到他这样,反倒心里平静了一些。
他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说:“我没有胡说,当时确实是有一股异香。那是一股脂粉香味儿,但是与一般的脂粉香又有所不同。”
“脂粉香味儿?”皇甫惟明眼角瞥了一眼花武。
“对,我在金花城里的妓馆附近闻到过这股味道。”
那个像疯子一样的骷髅猿在白马身边转了好几圈,时不时地把脸突然贴的很近,似乎是想把白马吓一跳。
“如果是她……倒是也有点合理了。”皇甫惟明眼光朝着左下角垂了下去。
“谁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白马坐在椅子上,双手被绑住,身体往前倾着问道。
骷髅猿眯着眼睛转到白马身后,猛地一拍白马坐着的椅子的椅背,这一次,白马紧张地坐直了身子。骷髅猿见他这样,以为自己终于吓到他了,满足地发出了嘿嘿的一声奸笑。
骷髅猿突然猛地跳上了白马的椅子上,两只脚踏在白马没有坐住的地方,他的手搭在椅背上。椅子被他压得前面两个腿翘了起来,但是又被维持了一个非常微妙的平衡,白马猛吸一口气,不敢乱动,但是他又发现这椅子异常地稳。
“我看,这小子可能真的睡懵了。”骷髅猿又发出两声失常似的笑声。
皇甫惟明狐疑地盯着白马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深出一口气,说:“好吧。”
“如果你刚才所说的都是真的,那就说明,我们昨天晚上可能被入侵了。而且,现在入侵者应该还在我们周围。”
白马嗓子觉得很干,咽了一口唾沫,说:“我们大屋里的人,都是怎么死的?你们查出来了吗?”
“大胆!”那个热腾腾的人叫道。
皇甫惟明表情没什么变化,她点了点头,说:“如果我们没搞错的话,你们屋子里的那几个人,可能都是被鬼兽给吃掉了。”
骷髅猿一听到“鬼兽”两个字,突然非常兴奋地一压椅背,把脸贴得离白马特别近地说:“啊对,对对对对,鬼兽吃掉了。咔吧咔吧,头就没啦。然后是手脚,身子,吃得一干二净。”说完他又奸笑了两声。
“你们这儿不是有城墙,又有守卫的吗?怎么可能会有这种鬼兽进来呢?”
皇甫惟明说:“可能是跟着你进来的。”她瘪了瘪嘴,说:“当然,也是跟着我,和花武。”
她又说:“对了,你刚才说,你师父是被一只巨大的野猪杀死的,对吗?”
白马点了点头。
“杀死你师父的,应该也是一只鬼兽。”
白马把皇甫惟明刚才说的一切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
他被那伙人盯上了。
“为什么我没有死?为什么单单选择我们这个小队?”
“很可能是因为他们想要的,就是你。”
“我?”
“你师父是不是给你留下了一个很特别的东西?”
白马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是那个玉质金蟾。
他不知道能不能相信皇甫惟明,他想了一会儿。
“没有。什么都没有。师父就是那么死了。”
“你没有说实话。”
白马不愿意把真实情况说出来,他努力地摇了摇头。
“或许,他身上有什么东西是特别的。”骷髅猿用指节像挑西瓜一样在白马的天灵盖附近敲来敲去,两只眼睛看着皇甫惟明,又用两只手比划着,意思是不如我们把这个头颅切开看看怎么样?
皇甫惟明瞪了骷髅猿一眼,没有接他的话。
“我知道你不相信,因为你还没见到白鹿婆婆。”那个坐在软座上的女人突然说话了。
她的声音极为温柔,那声音像是活的一般,在白马四周流淌着,从他的左耳流进来,又从右耳流出去。他感觉身上像穿过了一股温暖的水流一样。
他认真地看了看这个白衣女人。
白色的鹤氅上没有任何的刺绣或者金银丝线,但是这件衣服又极为不同,借着从侧面照过来的光亮,他看到那女人的衣服是一层一层折叠起来的,看起来是像是仙鹤的羽毛一般覆盖在她的肌肤上,她坐姿极为端庄,几乎不会轻易移动,可是她但凡稍微活动一下,白鹿都能看见她的那些“羽毛”就像是真正的鸟羽一样,会有微微地开合,而且是从她的脖颈处像波浪似的展开、合上。
白衣女人的衣服极大,白马顺着她的脖领往下看,衣领到她的锁骨下方三指的地方合到了一起。她的双手隐藏在袖子里,到这会儿,白马还没有见过她的手,同样的,她的脚和腿也都隐藏在这件素白的华服之下。
她的头发上方是极顺滑浓密的,一直垂到肩膀下面才扎起来。她眉宇柔和,眉毛长而微垂着,面色皎白,眼睛有卧蚕,鼻头圆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