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番茄还是西红柿（1 / 2）
简单做一顿饭菜花不了多少时间，今晚这顿饭，本来就是想抱着最轻松愉悦的心情制作，这样一来，吃着也舒心。
虽然上午还在格林小区与即将升入初中的小孩子做斗争，又在刚才发生了这样的事。心绪稍有阴郁的何墨见诺凌眉头舒展，仅存的不快也随着超市内空调的冷风，逐渐吹散。
本想着各自挑选完想要的东西就不急不慢地赶到收银台结账，现在却因闲聊浪费了近五分钟的时间。一切的起因居然只是几包不起眼的泡面。
两人没再说什么，要走要留，已经是很随意的事了。
诺凌再次眯起眼，凝望向远处流动的人群。零食售卖区可真是人来人往，来这儿挑东西的人大多年轻，大学生身边跟着的小孩成群结队，那边看起来像夫妻的，就更不用说，他们的孩子闹得更欢。
仿佛就现在这样站在原处，孩子的叫喊声都能穿过走道尖利地传过来，贴着地板滑行而来，上扬，直钻进诺凌的耳朵。
他没凝视太久，长期盯着原处某点，视野不但没变清楚反而开始模糊。他感觉眼中水分略有缺失，发干发涩，下意识抬手揉了揉。
来都来了，不如多买点，嗯买点别的东西再走？
比如纸巾，即使目前他们住的公寓房里根本不缺。地球暂时没有爆炸风险，世界末日也不会突然来临，甚至连疫情都得到了控制。两年前封锁在家，那时候出一趟门都是要签生死状的，就像真的末日！必要时刻两人中走出一位，签好字，带着口罩和酒精出门，再带着更多的口罩和酒精回来，手里拎着几代蔬菜。
何墨淡然地说，无所谓，不过他的手不能再提更多东西，哪怕只是一提卫生纸，如果今天执意要多买些东西，他也不会拦着，只不过到最后拎这些东西的人不是他。
嘉新超市离两人居住的公寓很近，过两个红路灯，还是直行，最后转个弯步入商业街，步行几十米就能到。坐车或是骑电动车在如此短的距离面前自然显得不必要，走之前他们还达成了不出声不成文的共识——自己买的东西最后只能由自己来拿，不用对方帮助。
诺凌低头看了眼购物车，还是花花绿绿。
行吧，那就有时间再来，他的目光锁定在车篮里某个绿色的包装上，啧啧嘴，释然地说。
“或者哪天我再来，再买点别的，”说话的时候，诺凌轻轻叹出一口气，“今天确实是个高兴的日子，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那当然是因为今天是我的结课日，不过还是不对你说比较好。何墨笑而不语，适当的隐瞒反而会有好处。
但何墨还是做出了些许回应，答复是，那就随你的便了。
正当两人准备离开生鲜售卖处，绕弯去收银台结账的时候，诺凌突然停下脚步，撇了撇嘴转过头，皱着眉，视线落在方才站的地方，并做了片刻停留。
他总觉得背后有目光，在看着他。
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察觉到异样的人不止自己，在这方面有人比他更敏锐。比起演员本身的直觉，诺凌更愿意相信身旁这位老师敏锐的洞察力。
黑头发，连衣裙；红色的单马尾，还有宽松肥大的休闲装。生鲜柜旁站着两位长相清丽的女大学生，其外貌特征在两位早已踏入社会的人眼中过于明显，以至于他俩一下子就认出来，那两位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何墨班上念书的女学生，秋泠和时榴。
说来奇妙，听到秋泠选择师范时榴选学设计的消息后，两人心里一阵唏嘘。一是感叹这两人某种程度上走了他们的老路，二是感叹缘分的奇妙。说不准这是一种传承，别样的传承。又或者是一场巧合，偶然的巧合。
更加巧合的时刻，不就是现在，此时此刻吗？
在大学生还没成大学生，还在读高中的时候，作为何老师的室友，诺凌与这两位的关系自然也不错，甚至到了能称作熟人的地步。多目相对后的第一瞬间，她们说出的第一句话，是，老师你好，好久不见。
这两人手上都提着没喝完的奶茶，质量不错，隔着塑料杯，丝丝甜味伴着番茄火锅底料的甜香，钻入何墨的鼻腔。
为什么是奶茶呢？又为什么是番茄锅？
你们俩这样，会让何老师很难堪的。见被打招呼的对象首先是何墨而不是自己，诺凌也没过于主动上前问好，而是找了个恰当的时机，恰当的距离，走了上去，笑着说下午好。
何墨淡漠地冲两位女大学生点头，旋即舒展开表情，道好久不见。
她们俩也是经过一次高考后，为数不多的，能联系到何墨的人。
某种程度上，与何墨就读于同一所大学的秋泠，可以称得上是何老师的学妹。
曾经的学生，将来的后辈。下课后偶有空闲，翻开手机，何墨还能在社交平台上看到抱怨大学生活的秋泠——看样子她过得十分充实，一周五个早八，与当年他那时相比，不减反增。
“何老师这是准备做饭吗，买了好多的样子”秋泠抬手拂去落在耳边的头发，倒吸一口气，自然地问道。
何墨点头应允，朝左扭头瞟了眼篮子里的菜，“来吃饭吗？”
“就不了，我们俩刚从楼上下来，吃的海底捞。”
商场的二层是购物区，三四两层专门提供各项娱乐服务。其中海底捞独占四楼整层。
下午一点约好在嘉新门口见面，随后两位女大学生就先绕着二层逛了一圈，但什么也没买，她们发现自己对购物暂时失去了欲望，就只是蹭着空调，走马观花般地看着。
她们两手空空地踏上电梯，上了四楼。秋泠也终于如愿以偿，吃到了思念许久的红枣银耳羹和红彤彤的番茄锅。
时榴颇为兴奋，又跑去三楼买了两杯奶茶，七分甜加珍珠。不过杯子她买大了一号，结果到最后，火锅吃完了，奶茶却还剩下半杯。扔了可惜，没办法，只好将它带走，回家再自行解决。
一时半会儿是饿不着了，秋泠心想。老师的好意只得心领，如果以后有机会，空着肚子去滨江公寓转一圈也不错，到时候把时榴也带上，就不知道诺先生在不在，四个人应该蛮热闹的。
她脑中迅速绘制出一幅温馨的画面——客厅里的四方桌，她与时榴并排而坐，对面是老师和诺先生。想起以前何老师在课上无意透露出他会做菜的信息，而且今日也算是证实了这一猜想，秋泠愈发确信，将来某一天，她肯定能吃上何墨亲手做的菜。现在不行，还有以后，反正再过一两年，她还会回四季，到时候是以同事的身份与何墨会面。
吃完火锅两人又在三楼手挽手游荡一圈，待到食物稍有消化才搭者扶梯下楼。现在她们由重燃起购物的浴火，刚吃完一堆油腻的，该买点酸奶中和一下，于是两人就这样来到冷冻区，正准备前往卖酸奶的地方。
与此同时，生有红眸子的两人自行组队，不准备掺和旁边正在叙旧的师生俩。
即便时榴也曾经是何墨的学生，仅有短暂的一年多时光。她常听秋泠提起他，跟了何墨这么久自然也眼熟他，但情感始终没有秋泠那般强烈。她手伸到脑后抓了把辫子，走到诺凌身旁，见对方友善地朝自己微笑，时榴也嘻嘻咧开嘴角，投以明媚且热烈的笑容。
“你大学是在哪儿上的？”诺凌突然灵光一闪，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忽的亮起眼睛，他一手撑着下巴，转头向时榴问道。
“花美，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