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干渴的雨(1 / 2)
一阵突兀的战栗令刽不自觉的看向四周。
眼前的一切应当已经结束,然而雨却仍下着,那所谓的晴空万里如纸上的画,在雨水中斑驳,反倒成了掺着色彩的东西,一并坠落。
刽伸出手,看着雨水打在手心,没有任何感觉,兴许存在的些微冰冷已然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于是他收回手,开始思索起那战栗的源头。
“并不是雨”
树干沉寂着,削去枝叶,已不像最初那般扭曲癫狂,它静的像尸体般冰冷。
剑芒缓缓散去,露出地面被砍出了巨大裂缝,然后是溢出的黑色,它们如爬虫般爬出地底,蔓延在地表。
它们小心翼翼的避开被砍成两半却仍血红的眼球。
半晌没有新的动静传来,雨的声音便变得有些清晰——直坠大地,粉身碎骨,若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重新飘起并飞快弥漫的粉尘像雾,刽回头看了眼身后,那翠绿依旧。
然后是新的树,他突然发现先前砍伐后留下的树桩正缓慢的长出新树,刽没有惊讶,这种事在这片诡异的世界中已算正常。
“噼啪,噼啪。”说不清是树木开枝散叶的声音还是雨落的声音,声音密集的若不断鼓动的心脏,茫茫之多。
于是他重新审视起那只被砍成两半的眼,它一动不动的呆在原地,在“雾”中,在“虫群”中却始终无比清晰的,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刽终于还是伸出手向那只碎眼抓去,这东西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至少看起来很有用。
然而,当他的手掌与其中一半眼球触碰的瞬间——他抓住了它,它也抓住了他!
下一刻,大片的漆黑从球下方的裂缝中涌出,如眨眼般,那漆黑飞速化作如眼皮般的东西将刽的手包了进去。紧接着,那种战栗的感觉再度传来。
这一次,刽明晰了!
他猛地看向头顶,这感觉的源头,那被某种气息锁定的感觉正不断的变强。
“咔!”幽蓝猛地从他被困的手中绽出,转瞬间荡平了黑暗,将那半颗眼球生生的顶了出去。但那半颗眼球就像咬住刽的剑一般停在了剑锋处,刽赶忙散去了剑。
那气息的萦绕感正不断变得强烈,像是在缩小范围,刽想到了那从天上落下的巨物。以及,这该死的感觉仍没有散去。
雨的声音似乎变的多样,刽看向四周,树林已恢复大半,枝叶间分泌出的粘稠物缓慢下垂,分明是蛹的雏形。
一切在头顶传来的注视感下似乎都变得快了起来,于是一种紧迫感开始酝酿。
刽觉得他该离开了,赶在那令他感到心慌的东西降临前。
他盯着地上的那对眼睛,短暂的抉择后抛下了它们,径直向手中细线的方向冲去。
那种被莫名的视线注视的感觉似曾相识,在急速的行进间亦挥之不去,它并非停留在那眼珠周围,而是跟着刽的移动,将那锁定于刽的范围慢慢缩小。
森林很大,于是这一刻,那些恢复的极快的树便仿若是它的眼线,刽急速穿梭期间,觉察着“蛹”的诞生。
风与雨随他而动,新生的叶在刽掠过所产生的风下再为新的粉末,浓雾拥抱着崭新的尘埃,当他看向头顶,透过因叶被卷走再度光秃的枝杈看向天空,乌云翻滚着,酝酿着,新的涡旋正缓缓展开。
“这样的天正下着雨,那么,这雨有坏处吗?”
沉默着,本嚣闹的森林于大战过后恢复着,压抑着,以及——
刽突然在雨中猛的站定,身后卷起的黑尘顷刻间扑来,却又诡异的滞在他背后,他仔细的看着前方。
叶在颤抖,被雨水抽打着,蛹在颤抖,被雨水冲刷着,那么树呢?
他忽视了,以及当他看向脚下,黑水已漫至大概脚指的高度,他看不清脚下,但当他站定并留意时,他确切的感到了一种波动感——地下有什么东西在动!
“是它们一直跟着的原因?”刽抬头看向头顶,下一刻,血气飞速散出,他短暂的浮空,以及,他看向血气覆盖下的每一处。
到处都在不停的颤抖,并不因刽的浮空而消失,也不因刽的站定而停止,四面八方,就像也在逃亡。
雨水沙沙作响,周围的潮湿与阴暗如被滋养着、蠕动着,像一件松沓的外衣。刽猛地一阵恍惚,紧接着如泄气般,他周围的血雾突然大面积的收缩。
“啪。”刽掉到了地上,水花的声音下,一种虚弱的感觉传来,翻涌的胃与蜷缩的脑,饥饿与恶心的感觉在一瞬间侵占了他的一切。
就如同旺盛的火炉在此刻终于榨干了柴薪,炽烤的高温迎上那不尽的雨,只剩下曲折的青烟与扑腾躲闪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