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化茧(下)(1 / 2)
黑虫飞的很快,看上去像是某种细小的瓢虫,乱流顺着大洞涌出,紧接着是随之坍塌的整面墙,像积蓄已久的潮水,它们打着巨大的浪头盖过周围的一切。
“噼里啪啦”,身着漆黑化作的大号外衣,这气息罩住他,而外面,便是数之不尽的虫潮。
“嘎吱——嘎吱——”利器一遍遍在身外的屏障上划过,那越来越重的压迫令他险些摔倒在地,冲击中,他手脚并用的踉跄而行。
但所幸,压力不再增加,正如他猜想的那样,他体表的屏障上已经没有一点可以供飞虫落脚的地方。
急于觅食的虫群不再攻击他——那个怪物根本就无法操纵它们!
只需要维持住体表的阻挡,就这样一直向前,等到那怪物无力支撑,等到虫群得到满足。
“哈哈。”男人仿若跌入溪流的卵石,感受着四周不断传来的摩擦,他不由的笑着,就好像它们正令他发痒,是的,他的心正发痒。
因他正无比的接近着,灵魂的本质,就像那时,他畅快的。
“哈哈。”他想,他喘不过气般的笑着。
“等我回来!”他大声吼道,不管身后的怪物还有没有余力听清。
“不不!”
许慕石死死的看着前方,那团正突兀移动着的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远。
虫群向地平线展去,吞下触碰到的一切,他知道,一切都完了,他还是控制不了这些。
匕首嵌在面部的结晶上,险之又险,但它此刻也随着攀附而上的结晶在霎时间破碎的掉在地上。
昏昏沉沉的黑色,分离出的意识随着虫群的远去,被扯的稀烂,零碎的画面像破碎的尖屑扎在脑里,随着移动而变换,他们在脑袋里蠕动。
动不了,疼痛压抑产生的憋屈像被灌注成的一柄武器,它取代他的脊柱,将他钉死在此地,就像稻草人那样。
他咬着牙,又要像之前那样昏过去了,许慕石这样想到,但一想到眼前那逐渐远去的,他的愤恨便想搅动脑袋的棒子,他搅的令那本就一团混沌的大脑同那些尖锐完全混在了一起。
“至少,至少要将他——”
他的口中已经很少在涌出飞虫,此刻,一只恰巧诞生的零散正要飞去,却迟疑的停下,回头盯着血肉模糊的少年。
片刻,它仍自顾自的远去,偏离那已无从下嘴的虫团,向远处,盛满少年兴许未曾见过,但仍不愿侵占的地方,狠狠的咬去。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越来越暗,就像他要睡去,他极力睁开双眼,但他却再难以看见,他本就已经是瞎子。
沉溺的气已然力竭,再挤不出一点。
你觉得,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也只是,迫不得已。
老人佝偻着坐在一旁看着他,漆黑一片,挤兑的黑分出的丝丝缕缕间隙勾勒出两人,浑身漆黑的两人。
“呵。”
老人见他转身,他身上的流线正暗淡,难再与周围的黑区分开来,他将融入其中。
但他又转身。
只是恶狠狠的盯着。
悬之又悬,他的身形堪堪伫立在一席黑前,而他,昏暗的,便似那通向地狱的大门。
只是一句忠告,老人笑了笑不再看他,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在我看来,恶就像是虫子,丑陋的,致命的虫子。
而善,自然而然,就是蜕变而出的蝶。
虫会诞出蝶,蝶也会诞下虫。
一缕扭动的黑线飞快膨胀,应着老人的话,扭曲着,光亮从它漆黑的外壳下炸开,绽出光暗分明的蝶,在这一片混沌之中。
他看着那泾渭分明的蝶翩然起舞,翅间拍下若辉光的尘粉。可随着抖动,周围粘稠的黑色正不断的沾染它、包裹它。
它终像死蛹般垂落,仿若先前那一瞬的遗世独立,只是思绪发散下的灵光一闪。
老人拿起那枚蛹,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会这么做,也就同它一样。
这只是一场往复的轮回,直至迎来真正的死亡,而现在,我要挣开身外的那层污垢枷锁。
“咔。”老人捏开蛹,释放出那萎靡将死的蝶:就像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