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她捅了一个天大的窟窿(2 / 2)
陈一鸣说:“大哥,可以找一户安静的地方吗?”
耿金山说:“我家后面第三家是俞中秋家。家中俩个闺女都出嫁了。他和老伴住前院,后院空着。大队长,先把车开到那棵大柳树下,我带你们去俞中秋家。”
俞中秋家后院里有正房三间,虽然无人居住,俞中秋老伴手脚勤快爱干净,房间收拾的清清爽爽。东方江河安排美惠良子住东屋。
东方江河对宋佳丽说:“你和何香芹把车上的东西拿过来,我和美惠良子谈几句话。”
宋佳丽说:“姐交代我,一切听你指挥。”
东屋,美惠良子黯然无神地坐在床前。化装后的东方江河搬把椅子坐在她对面,关心地说:“良子,对不住,让你吃苦了。”
美惠良子无精打采的脸上现出少许苦笑,依旧默默地一言不发。
陈一鸣说:“我是东方江河,关于我的情况,你可能听说不少。我知道大小姐的另一个身份,日本反战同盟成员。”
美惠良子漂亮的月牙眉一抖,说:“东方君,你知道的不少。”
陈一鸣说:“对你来说,现在的做法可能有些唐突了。但是,你知道为什么绑架你吗?”
美惠良子摇头。
陈一鸣说:“是你的两个跟班造的孽。”
美惠良子关心地问:“怎么回事,可以告诉我吗?”
陈一鸣说:“那天,一个女孩抢了你的包。她跑走后,你的跟班去追她,本来事情不大。可是,身强力大的一个跟班追到女孩后,抓住女孩的头往墙上撞,女孩的头和脸都烂了,还把女孩的脖颈拧断。女孩死了。”
美惠良子惊呆了,眼睛睁的大大的。愤怒地说:“畜生!我要求他们注意自己对中国人的态度,一定要和善。该死的东西,气死我了。”
陈一鸣说:“良子,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日本进攻上海时候,女孩的父亲被飞机的炸弹炸死了,母亲也走了。女孩带着弟弟和哭瞎了眼的奶奶一起生活,苦呀,他家遭受的苦难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女孩听说你是日本司令的女儿,抢你的小包是为了复仇,女孩悲惨地死了。所以,有人知道事情真相后,要找你为女孩伸张正义。”
美惠良子泪水满面,愧疚不已地说:“原来事情的起因是这样,完全是我们日本人的过错。跟班是我的人,是我的过错。我应当深深忏悔和认罪。”
陈一鸣说:“良子,有件事情想问你,能够如实告诉我吗?”
美惠良子说:“东方君,您请讲,只要是我知道的,我对你决不隐瞒。”
陈一鸣问:“绑架你的原因,还有一个,想知道归国华侨洪元祥的下落。”
美惠良子思索后说:“我知道洪元祥。不仅日本人要抓他,美英德三国也在抓他。就连中国的蒋委员长也在抓他。但是,特高课闻讯夜间紧急出动,并没有抓到他。后来,我听父亲的副官原田久野说,洪元祥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所有追捕他的人,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陈一鸣从美惠良子嘴里得知的情况,和自己已经知道的完全一样,洪元祥的事情只有这样吧。他向外屋的人说:“宋佳丽,进来。”
宋佳丽站在门外,陈一鸣和美惠良子的谈话,她听的清清楚楚。她走进房间,说:“大队长,请吩咐。”
陈一鸣说:“把美惠良子的包拿来。”
宋佳丽转身从西屋把小包拿来,她不知道东方江河要小包做什么。
陈一鸣说:“佳丽,把包还给美惠良子。”
宋佳丽吃惊了,说:“大队长,包里有枪。”
美惠良子也呆住了。
陈一鸣加重语气说:“我们应该相信美惠良子,还给他!”
宋佳丽顺从地说:“大小姐,还给你。”
美惠良子接过包,打开看见自己的东西都在,那把金樱花手枪也在。她把手枪拿出,“哗”地拉开枪栓,检查后又把枪膛里的子弹退出,重新塞进弹匣。关上保险,放回小包里。她将小包放在床头。站起身恭敬地说:“十分感谢大家的信任。东方君,我知道今后我应该如何做。”
陈一鸣说:“良子,先安心在这里休息两天,我们会让你尽快回去。”
美惠良子高兴地说:“我信任你们,我现在知道,东方君你来了,大家也开始信任我了。”
陈一鸣说:“佳丽,我去见耿大哥。也告诉你,我要连夜回去办事情。佳丽,这里交给你了。我明天还会过来。”
宋佳丽说:“大队长,放心吧。”
临行时起风了,小风把雾缓缓地吹淡了。
陈一鸣把一盒手电筒电池交给耿金山,交代说:“把值夜人手中的手电筒电池都换掉。从攻击五号地区到现在,时间不短了,旧电池已经过期作废。”
耿金山说:“大队长这么繁忙,心还这么细。”
陈一鸣说:“耿大哥,今夜辛苦你们,先谢谢你。”
陈一鸣和郭云飞返回的路上,没有看到张怡宁的车,雾还在,雾气渐小夜又凉,张怡宁的两辆车可能已经回上海。
到了上午九点钟。大华贸易公司三楼办公室。“铃铃”电话响了,金童去接电话,陈一鸣说:“是怡宁电话。”
金童把话筒直接递给老板。陈一鸣说:“怡宁,请说吧。”
张怡宁问:“哪里见?”
陈一鸣说:“我到你那里,可以吗?”
电话里,张怡宁大声说:“你怀的什么鬼主意,我清楚。告诉你,休想。上天在一号亭,今天到二号亭?”
陈一鸣说:“依你。”
电话挂了。陈一鸣看见金童偷偷在笑,生气地问:“笑什么?不准笑。”
金童说:“老板,你面前的女孩个个都如此聪明,能够一下子看透你的心思,你怎么办唷?你想借机会去看看孩子,百变狐多能,猜透了你的心思,抬高了门槛,不让你跨进门。我们的赛伯温,打仗神勇,一打就是一个胜利。怎么在女孩子面前屡屡吃败仗,你让人搞不懂。”
陈一鸣自我解嘲地说:“搞不懂就对了。金童你记住,不能和女孩子事事斤斤计较,那样会更糟。对待美惠良子,下一步怎么办,我去和张怡宁协商。走,一起去。”
金童说:“老板,佩服你。你早先将马路上公用电话亭分别标为一、二、三、四、五,目的大家都清楚,进一步防窃听。除了自己人,外面人谁也不知道数字后面是公用电话亭,可以说简单实用。”
二号电话亭的前面停了一辆轿车,张怡宁从车内走出,而且是气哼哼地朝陈一鸣的车走来。望着张怡宁,金童立即害怕地说:“老板,你孩子妈妈要找我麻烦,你要帮我解围。”
张怡宁走到金童座位的车外,伸手拉车门,没有拉动,车门被金童从里面锁住。张怡宁见路旁有一块石头,快步取过来,就要砸车玻璃。
已经下车的陈一鸣连忙拦住张怡宁,把她手中石头夺下,说:“什么事情,慢慢说。金童开车过来,刚刚见面他没有惹你呀。”
张怡宁大声说:“没有惹我?他心中清楚!他是你的心腹,背后还不知道讲我多少坏话。不行,今天一定要搞清楚才能罢休。”
一个漂亮女孩手拿石头要砸别人小车,稀罕事情。马路上霎时热闹,许多路人围过来。
金童推开车门,走近张怡宁,诚恳地说:“怡宁姐,对不起,上天是我糊涂说错了话。今天我向你道歉,以后保证不会了。如果你还想打我,随你我决不还手。”
看热闹人群中走出一个面容慈祥的中年女子,说:“小伙子能够这样,很不错了。放过他吧,得饶人时且饶人嚒。姑娘,高抬贵手哩。”
很多人一同求情,说:“是啊,是啊。”
张怡宁笑了,气也消了,说:“金童,你今天人缘不错。此事拉倒,去,去。”
大家哄地笑了,也散了。陈一鸣把金童推开,小声说:“我在女孩子面前屡屡吃败仗,你今天胜利了?”
金童不得不说:“厉害,我惹不起她。”
陈一鸣返回身拉着张怡宁,说:“你真厉害。我到你车上,把昨天夜晚的事情和你聊聊吧。”
张怡宁小车里。
陈一鸣介绍说:“我单独和美惠良子谈了。可惜的是,美惠良子告诉我,日本人没有抓到洪元祥。和我们知道的情况一样,洪元祥至今仍然下落不明。说实话,我们也在找他。”
张怡宁说:“不对。上海地下党情报网效率那么高,不会发现不了洪元祥吧?”
陈一鸣说:“大家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保护自己国家的专家洪元祥,避免他继续受到迫害。我没有骗你的道理。”
张怡宁怀疑地说:“我相信你的话。但是,美惠良子是日本人,父亲是日本驻上海司令部司令,能够轻易相信她?我觉得不能够!”
陈一鸣劝说道:“告诉你一件事情,希望你不要对外说。”
张怡宁说:“告诉我什么事情?行,我可以不对外说。”
陈一鸣说:“美惠良子是日本反战同盟成员。”
张怡宁惊异地说:“不会吧,她父亲是日军司令呀。是她告诉你?当心她蓄意欺骗你。”
陈一鸣说:“我是从另一个渠道得知的消息,而且是半年前知道的情况。我告诉她我知道她的这个身份,她也蛮惊讶。怡宁,你现在怎么处理美惠良子这件事情?”
张怡宁摇头,为难地说:“我们绑架美惠良子时,杀掉她的两个跟班,是血债血偿,为死去的小女孩复仇。绑架美惠良子是为了得知洪元祥的下落。现在洪元祥已经无影无踪。走到这一步,下一步该怎么走,我不知道。听听你的意见。”
陈一鸣说:“你的两个目的,一个目的已经达到,为死去女孩报了仇。第二个目的,虽然不知道了洪元祥的下落,你们可以进一步寻找呀。所以,我建议,放美惠良子回去。”
张怡宁不愿意了,说:“好不容易抓来的,放?”
陈一鸣一语道破,说:“情况变了。她已经是一个烫手的芋头。美惠良子不仅是佐藤将军的女儿,还是是日本记者。现在,日本人为了找回美惠良子,不惜动用一切力量。你要转移美惠良子可以说是无奈之举。但是,美惠良子放在那个村庄里,早晚风声会透露出去。可以想象到日本人得知消息后屠村的结果。你们也会遭受不幸灾难。不放美惠良子,是在和日本人硬拼。我要是你——”
张怡宁问:“怎么样?”
陈一鸣说:“军力上我们不占优势,我决不和日本人硬拼,见好就收保存实力。再寻找下一个战机,去狠狠地打击敌人。让敌人疲于应付不是更好吗?”
张怡宁骑虎难下,犹豫不决地说:“放不放呢?”
陈一鸣继续劝说:“你和你的妹妹们已经疲劳了,这是最容易被敌人钻空子的时候。兵法曰:骄兵必败,疲兵可攻。就是这个道理。红宝石挺进队几个女孩的命在你手中,你是她们的头,要三思呵。”
张怡宁心动了,坦诚地说:“还不止几个女孩哩,还有小舅和另外的几个男子汉,嗯,你讲的对,疲兵可攻。我同意放美惠良子。怎么放呢?想好没有?”
陈一鸣说:“我现在就去那里,把人员全部接回,让村庄恢复平静。进入上海时候让宋佳丽和何香芹离开,平安回到你身旁。我找到合适地点,放美惠良子回去。我们和美惠良子都相安无事。情报显示,黑田一郎今天已经开始进行地毯式搜查美惠良子的下落。”
张怡宁舅舅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开始了,她倒了吸一口气。问:“日本人先从哪里开始下手?”
陈一鸣说:“还不知道,我现在来和你见面。只有回去才能知道。”
张怡宁要求说:“答应我,等你回来,我们必须再见面,还有事情需要商量。明天上午十点钟,你把电话打到三号电话亭。我们在三号电话亭见面,怎么样?”
陈一鸣说:“可以,我现在就去接你的妹妹们和美惠良子。”
下午。一辆小车从西驶入上海。
金童平稳地开着车,车后排依旧坐着宋佳丽、何香芹和美惠良子三个人。在陈一鸣的目光下,金童将小车停住路旁一个公用电话亭前。陈一鸣转身说:“佳丽和香芹二位小姐,请下车吧。路旁是电话亭,先打一个电话给你姐报个平安。你们坐三轮车回去吧。”
宋佳丽说:“东方哥,谢谢你了。”
她推开车门下车,何香芹手把着车门,脸上布满依恋,不舍地说:“东方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呐?你告诉我嚒。”
她的语气,车上几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个女孩爱上了陈一鸣。金童想笑没有笑出来,他不愿意破坏这种人间美好的瞬间情趣。
陈一鸣心系在美惠良子身上,他立即说:“马路上日伪军数量比平日里多多了。快下车!回去问你们老板,她知道。”
何香芹满意了,推开门下车。金童“刷”地将车开走。
美惠良子的脸上出神地望着东方江河,小声说:“一个敢说敢做,又长得俊的男人,很招女孩子喜欢。”
金童突然将车速降为缓慢。指着前方说:“老板,十字路口被人封锁。呵,旁边留有一个岔路,车可以通过。”
陈一鸣说:“良子,今天上午开始,为了找你,他们开始地毯式搜查了。”
美惠良子眼睛盯住前面马路,说:“东方君,无论如何我都会保证你们俩人的安全。这把金樱花手枪在我手中。”
金童将小车开到前面十字路口,才知道马路右侧的地区已被封死,只留下一条小道勉强能够让车辆向左侧地区过去。
十字路中央站着不少日本官兵,其中一人是黑田一郎。黑田一郎将上海划为二十个地块。除了特高课、宪兵队、七十六号特务机关和警察局,军队也出动了,实行地毯式搜索。被搜索地块四面封锁,禁止任何人通过,尤其防止绑匪将美惠良子女扮男装偷偷溜过。无论贫富贵贱家家查户口,翻箱倒柜人人过关,闹得乌烟瘴气。
美惠良子说:“右侧是封锁地块。车向左拐,不要停就不会有麻烦。”
金童按照美惠良子话做,小车拐过弯向前行不多远,美惠良子说:“停住吧。东方君,我在这里下车,你们继续往前走。东方君,我不知道如何感谢你。请你放心,我会尽自己最大力量,继续为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贡献力量。我也希望能够和你多多联系。”
陈一鸣有些不放心,说:“你回去说话多多留心,保护好自己,免得被黑田之流猜疑。”
美惠良子说:“我怕他?我会说,我被一帮不明身份的民间人士绑架。他们问我什么我都不知道。而且大搜查开始,他们害怕了,拿了我身上的金条,就放了我。东方君,这里有四个金条,麻烦你交给死了姐姐的小弟弟,算是我悔过的一点点补赏。”
陈一鸣见到了美惠良子的真诚,接过四根金条,说:“良子,放心,我一定带到。”
美惠良子说:“东方君,车上有纸吗?”
金童说:“有。”他把纸和钢笔递给美惠良子。
美惠良子在纸上用日文写了两句话。她主动念道:“原田久野,我是美惠良子。我在电灯杆下。你带车到我这里来。”然后又说:“东方君,我下车后你们开车离开这里。五分钟后,我找人把纸条递给原田久野。他是我爸的副官。我还会要求他撤回所有的人,不要继续扰民,扰乱社会正常秩序。再见,同志们,打倒日本法西斯。”
美惠良子下车后,金童开车向前,并在岔路口拐弯后按陈一鸣要求停住车。陈一鸣和金童走下车,隐身在路口往回看。
美惠良子从包里拿出一张钞票,和纸条一起交给一个沿街讨饭的小男孩。讨饭小男孩高兴地答应了,他把钱塞进怀里,拿着纸条往前跑。在前面十字路口,小男孩把纸条交给一个日本军官后,转身钻进一个弄堂不见了。
日本军官看过纸条,兴奋地立即交到一个军官手中。这个军官可能是原田久野。他转身望向电灯杆下的美惠良子,把手一挥,一辆小车开到他身旁。黑田一郎走到他身边。原田久野没有理他,登上小车开过来。
金童说:“老板,为了安全,我们要不要离开?”
陈一鸣摆手说:“我相信美惠良子的诚意。”
果然,在美惠良子的督促下,原田久野告诉大步跑过来的黑田一郎说:“撤,立即撤!小姐吩咐,不要扰民,快撤。”
原田久野军衔是中佐,黑田一郎是大佐。但是原田久野是佐藤将军的副官,黑田一郎不敢有任何迟钝,说:“立即传令全体人员一律撤。”
陈一鸣和金童上车离开了。
第二天,陈一鸣因为事情多,没有按时往三号电话亭打电话。
第三天,一个电话铃声响了,陈一鸣想到和张怡宁联系的事情。他拿起电话,说:“我是陈一鸣。”
电话里久久没有声音,陈一鸣有意地说:“一定是打错了号码,算了,不理他。”
金童越来越聪明,他明白老板的意思,是张怡宁来的电话。
俩人没有一人想到,电话里大声警告说:“陈一鸣,你敢?说话不算话!人以信为本,忘了?何况,你把父教子,子效父的古训丢到脑后?你儿子今后如何学你。”
室内安静,电话里的每个字金童都听得清清楚楚。陈一鸣说:“怡宁,有事说事。什么事情,请说。”
张怡宁更不愿意了,斩钉截铁地说:“我说的就是现实。”
陈一鸣惊呆了,说:“怡宁,此话怎么说?”
张怡宁气哼哼地说:“你不承认你有儿子,行。事情到此为止。有你后悔的时候。现在谈正事,哪里见面?”
为了缓和气氛,陈一鸣和气地说:“请你到我这里来?”
张怡宁一口回绝,说:“不去。原来定好是三号亭,等你。”
叭,电话挂了。陈一鸣和金童对望,谁都说不出什么话。
三号马路公用电话亭前十米远的地方。张怡宁小车停在那里。金童把车停在附近,陈一鸣下车走过去,坐在张怡宁旁边,告诉说:“美惠良子表现可以。”
他把当时情况叙述后,将四根金条递给张怡宁,张怡宁默默收下。她说:“感谢你出手援助,救我渡过难关。怎么样,我谢你了,什么感觉?”
陈一鸣说:“我是施恩图报的人?”
张怡宁说:“一鸣,我知道你心中在生我的气,你在气头上。我问你一件事情,小女子如果再遇不测,还肯援手吗?”
陈一鸣说:“怡宁,你的话题不是这个吧。直接说。”
张怡宁说:“这一次事发突然。我忽然想到,日寇猖獗突发事件随时有可能发生。万一事情来了,一时半会找不到你,我怎么办?我去找谁。我是上海军统副站长不假,去找李继轩,根本不可能。四个妹妹情同手足,我也不能扔下她们不顾。怎么办?”
陈一鸣凝神看着她,说:“不简单。”
张怡宁问:“什么不简单?”
陈一鸣说:“你很有进步,能够未雨绸缪。怡宁,你继续说。”
张怡宁没有一点犹豫,说:“我要留一条后路以备万一。我小舅已经帮我找到一条偏僻道路可以离开上海,虽然多拐了两个弯,但是可以安全出上海。只要离开上海,找个地方暗暗潜伏下来,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我们红宝石挺进队伺机再杀回上海,继续和日本人较量。”
陈一鸣说:“我下面的话,不知你爱听不爱听。”
张怡宁说:“讲吧。只要在理,对不对胃口,我都听。不在理,当心我好好收拾你。”
陈一鸣说:“红宝石突击队,蓝宝石突击队,绿宝石突击队和红宝石挺进队,抗日队伍的名字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应该齐心协力共同对敌。你带领红宝石挺进队从重庆来,到了上海为什么不及时告诉我?”
张怡宁脸一寒,说:“凭什么要告诉你?你是共产党队伍,我是民间人士呀,我有难题你应该帮助我。你敢不帮助反而是不对的。这是***说的,也是你们领导要求你这样做。”
陈一鸣心中“呯”一动,说:“好好。这样吧,我给你写张纸条,你日后遇到紧急情况,找不到我的时候,到大华贸易商场找乔明柱,施昂都行。一旦发生你讲的情况,他们一定会协助你们离开上海。”
张怡宁说:“能够这样就好。”
说罢,张怡宁流下酸楚的泪,竟双手爬在方向盘上哭了。
陈一鸣惊愕地说:“怡宁,怎么啦?说话呀。”
张怡宁恸哭地说:“你不在,我走了,孩子怎么办?你好狠心,孩子你从来不问,现在还是这样!我的宝宝谁问呀?他真的要成孤儿,你才称心如意,好另寻她欢。你让我彻底寒心了。”
陈一鸣着急地说:“不是这样。怡宁你应该告诉我孩子的来龙去脉,是你让我糊里糊涂,不能怪我呀。说吧,请告诉我。”
张怡宁气恼地满脸通红,抬手狠狠地一拳砸向陈一鸣的脸。陈一鸣伸手接住,张怡宁差一点倒在陈一鸣怀中。气恨未了的张怡宁说:“我和你说什么?!哎呀,我那么可爱的宝宝怎么办呢?”
陈一鸣笑着说:“我有办法,把宝宝送到家里,银铃一同去。全家人不吃不喝,也会把宝宝带好。这样行不行?”
张怡宁疑惑满怀地盯住陈一鸣,眼睛眨了眨,说:“你讲我是九死还魂草。你呢,我看你就是曼陀罗花。”
陈一鸣不解地问:“曼陀罗花?”
张怡宁回答说:“蒙汗药是曼陀罗花制作的!你绕了一圈,想把我蒙倒,回到你的歪打算上。这一点,我不能听你的。”
陈一鸣问:“孩子怎么办?”
张怡宁决绝地说:“我想起来了,你刚才在公司办公室打电话时候说过,你不承认你有儿子。所以,你没有资格问!我们的话今天就谈到这里吧。再见了。”
龚步凡无计可施了?龚步凡不是那种人,他极不愿意舍弃已经到手的一切。
下午没有人来就诊的时候,龚步凡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小徒弟何玉水连忙端过茶水,劝慰说:“师父,你忙了一天,一定累了,喝点水吧。”
故伎重演,龚步凡吐血了,桑琴和赵巧巧吓得不知所措,做勤杂的王勤仁赶忙打水拎毛巾,忙前忙后。桑琴掉着眼泪凄凄惨惨地说:“你可不能出事,我和孩子还指望谁哇。”
龚氏医馆不得不暂时歇业关门。此事发生没有两天,一天上午,出门买菜的赵巧巧,手中拎着菜篮子回家,半路上被两个男人堵住。赵巧巧不愿意了,大声呵斥说:“你们胆大,我要喊警察了。”
拦住赵巧巧的男人善意地说:“放心,我们不会欺负你,只想问你一件事情,问完我们就走。”
“说,什么事情?”
“龚大夫的事情,租你家房子的人,我有亲戚要从皖南赶过来找龚大夫治病。医馆没有开门,所以想问问你。”
话没有讲完,赵巧巧把手乱摇,大声说:“不要来,不要来,龚大夫病了,短时间没法开门营业了。”
“他什么病,这样严重?”
“吐血,让人伤心死了。”赵巧巧说着,眼泪噗噗往下掉。
赵巧巧话说的可能没有假,两个男人让赵巧巧走了。
赵巧巧回到家,无意中把这件事情讲了,龚步凡心中暗暗乐了,他心中已经猜到拦住赵巧巧的两个人是谁了。他认为十有八九是新四军江南第一支队的来人在调查他。一个小丫环的话足以证明他的肺结核疾病没有好。谢天谢地,他可以安心地在上海过他的安稳舒适日子了。事实上,龚步凡的猜测没有错,红宝石突击队队长东方江河布置施昂和金童多方侦查后,找到了龚步凡在上海的落脚点。他俩人化装后侍机行动,从上街买菜的赵巧巧嘴里得到龚步凡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