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谁盯住了三桃(2 / 2)
人们不能理解的是,肖府有三位千金,又是哪一个女孩要出嫁呀?女孩出嫁很正常,肖府大户人家,肖海安是上海滩数得着的为人一向正直的大亨。但是,肖海安要把自己闺女嫁给日本人,怎么说左邻右舍的人们都觉得挺奇怪。
肖府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家里没有张罗操办喜事呀,肯定是走错了门。看到三桃留下的信,正准备和夫人和大闺女二闺女一起到济世庵见三闺女的肖海安听到家中来了日本人,他十分气愤从后厅走出来,在大厅迎面遇上已经冲进大门的井田进二。
井田进二手一招,两个日本人抬着迎亲的彩礼大摇大摆进了肖府大门。
大管家肖琦高声喊道:“不能进!不能抬进来!来人,让他们退出大门去。”
井田进二横眉怒目盯住肖琦,高声喊叫:“你算什么东西?”
肖琦理直气壮地说:“我是肖府管家肖琦。”
井田进二拧着面孔,吼叫说:“你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
“告诉你,我是上海宪兵队副队长井田进二,现在是肖家女婿了。你这个混蛋被解雇了。”
肖海安立即上前制止,说:“他是我的大管家,你没有资格解雇他。”
“你是——?”井田进二并不认识肖海安。
小队长山夫一郎赶忙上前说:“中佐,他是肖氏远洋贸易公司总裁肖海安。”
井田进二脸上笑容嘻嘻,赶忙弯腰学中国人模样,用双手抱拳行礼,说:“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肖海安愤怒地大声说:“你是谁家女婿,我根本不认识你,滚!”
井田进二厚着脸皮说:“我看上你家三小姐肖三桃,上天已经送来喜帖,今日特来迎娶三桃小姐回去成婚。所以,我就是你肖府的乘龙快婿呀。”
肖海安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无赖,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肖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早已集聚在堂下也都大吃一惊,世上居然有这种厚颜无耻的日本人!肖府大门外围拢前来看热闹的人群,也因此一下子炸了锅。
肖一凤站在父亲身旁,大声呵斥井田进二,说:“你不是求亲,比抢亲还无赖!告诉你已经害得我家中不得安宁,害得我三妹妹出家到尼姑庵!”
“什么,肖三桃出家到尼姑庵?我不相信!你们在欺骗我,当心我会想办法杀了你们!”
肖二杏说:“荷花,把三桃留下的信拿出来。”
赵荷花早把肖三桃留下的信拿在手中,她把肖三桃的信放到大桌上。井田进二抢上前把信拿在手中。信上写着:爸妈,非常感谢你们的养育之恩。为了不给家中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走了,到济世庵出家。不要找我,我决不会给日本强盗当媳妇!
井田进二发狂地吼叫起来,说:“不是真的,那个女孩不贪图钱财?信是假的,我要到济世庵把肖三桃抢回来!走,现在就去!”
日本人驾着小车一路狂奔,来到树林中的济世庵。
磨不过跪在地上的肖三桃一口一个主持妈妈动人心魄的痛苦喊叫哀求,大殿里许多尼姑都纷纷落泪,甚至开口帮助新来的女孩说话。一心主持大发慈悲心肠说:“好,好。依从大家心愿,为我佛收下她吧。一意,你准备为她剃度吧。”
大殿走廊下,黄济生心中开始酸楚。他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说:“三桃,我佩服你的决心。佩服,佩服。”
一个尼姑慌张地从前面大门跑进来,说:“主持,不好了,日本宪兵冲进来了!”主持看见日本宪兵毫无顾忌地来到大殿上,为首的井田进二拔出指挥刀大吼:“不能为她剃度。”
一心主持说:“阿弥陀佛,这里佛门净地,不是你们日本人造次的地方,请你们离开这里。”
井田进二仍然用不相信的口吻,问跪在地上的肖三桃说:“这封信是你写的?”
肖海安一家人也坐车赶到,他听到肖三桃说:“当然是我写的!”
肖三桃扶着地面缓缓站起来,脸色煞白盯了井田进二一眼,怯生生地对肖海安说:“爸,他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他,叫他滚呀!”
肖海安愤怒的指着井田进二,严厉地说:“听到没有,我家三桃根本不认识你,我们都不认识你,你快走吧。”
井田进二任性地挥挥手,说:“一群顽固不化的支那人。山夫一郎你和他们说,不要耽误我的时间,我的朋友们在酒店里等着喝喜酒!”
“是,长官。”山夫一郎大声说,“肖海安,我告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应该明白我说话的意思?”
肖海安将头一摆,说:“不明白。”
山夫一郎狞笑着说:“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个老东西,你若执意不答应,我可以派兵把你的海运码头封死,让你的海船一艘也出不去。也可以派兵把你的江岸码头封死,内运船只一艘也不能动。你答应不答应这门亲事?”
肖海安没有犹豫,斩钉截铁地说:“不答应。”
“为什么?”
“我不糊涂,我不能拿自己的闺女做交易。”
“你不怕封死你的码头?”
“不怕。了不得我不做生意,在家赋闲养老,倒也逍遥自在。”
山夫一郎一下子懵腔,无言相对。
肖海安鼻子里“哼”了一声,眼睛藐视的看着山夫一郎,仿佛在说:“小鬼子,老夫那是你吓大的。”
僵持中,井田进二眼珠一转,登时生出一个鬼点子。他狂暴地说:“我还是尊称你为岳父大人,告诉你一件事。上海近些日子,出现了专门刺杀日本人的女贼——双飞燕。你身旁的两位千金,会不会就是双飞燕?”
犹如晴天霹雷,肖海安夫妇全听明白了,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达目的如此不罢休。大殿内外的人都听明白了,人们交头接耳惶恐不安。
井田进二悠然自得地说:“我这样警告,你应该仔细想一想了。”
肖海安指责说:“你在无中生有!”
“我说她二位是她二位就是。不信?我带走送到特高课一审,就知道她和她是不是双飞燕了。不急,我等你回话。”
大厅里,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井田进二忍耐不住,高声地说:“给你们最后一分钟时间。”
“一秒钟都不要!我不会拿自己的女儿做交易。”肖海安坚定地说。
“你!”井田进二气愤的拔出佩刀,双手执刀在胸前高高举起。
肖一凤和肖二杏不约而同一起站在父母面前,毫无畏惧地用身体挡住井田进二。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响起肖三桃一声高喊:“你们干什么?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大家等我一会。你,我不认识的日本人,你该有这个耐心吧?”
人们这时才发现,肖三桃标致俏丽的脸上写满了忧虑,眼眸中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发愁的小模样煞是楚楚可怜。她对赵荷花说:“荷花姐,你随我来。”她拎起自己带来的小包袱走到大殿垂下的布幔后。所有关注她的人,都能够看到布幔里的人在动,大殿里面霎时间静极了,再没有一点声音。
肖三桃在大殿幔布里,打开自己带来的包袱,换上最漂亮的衣服穿在身上。她拿出胭脂,说:“荷花,你帮我。”
赵荷花本是细心的女人,看到三桃这样,自己有想法也不方便说出来。事情已经闹得天翻地覆,老爷太太和大小姐二小姐都在护卫三小姐。日本鬼子颠倒是非欺人太甚。赵荷花心中怒火在燃烧,这个三小姐,还有闲心在这里精心打扮,她准备干什么?
很快,肖三桃自己觉得打扮好了。她红色修身包裙,下踏高跟鞋,热烈时尚显示出她美妙的身材极富女人味,尤其是那满满的清爽感,让外观更靓丽。“荷花,走吧。”肖三桃起身向外走。
赵荷花留神地观察她,肖三桃标致俏丽的脸上写满了忧虑,眼眸中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发愁的小模样煞是楚楚可怜。
被挤到一旁的肖府门卫黄济生看在眼中,暗自感叹说:“对肖三桃来说,成长让她面临的一切来得猝不及防,她站在青春的天平上,一边是少女的单纯,一边是成人的沧桑。她愿意嫁给日本人?让我难以想象。”
井田进二和她近在咫尺,肖三桃的美艳着实让他再次惊呆了,花容月貌艳如桃花,他早已被迷得神魂颠倒。他得意不得了,用日语对山夫一郎说:“肖三桃自己化妆走出来,让我感觉到肖府三千金太知情识趣了,真是太顺自己心意。如此美人在怀,哥哥井田浩男也比不了。哥哥娶了江南第一美女夏雪儿,但是夏雪儿毕竟是结过婚,生了两个孩子的女人,肖三桃可是黄花大闺女呀。天公作美!”
井田进二美得几乎要手舞足蹈,山夫一郎也喜笑颜开,为长官办成一件大事,完全可以期盼得到长官另眼相看。
肖三桃在大殿内内外外无数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中,走到肖海安夫妇面前,恭敬地双膝跪下双手伏地磕头。她亲切地说:“爸妈,感谢不尽你们的养育恩情,女儿要走了。”
肖海安看到肖三桃一身红装,不免心生疑窦,肖三桃真的答应日本人的无理要求,嫁给日本人做媳妇,为了什么呢?为了肖氏企业生存,还是为了两个姐姐不被日本宪兵不分青红皂白带走,还是两者都有。肖海安觉得心中被堵得喘不过气来。
肖三桃缓缓站起身,走到肖一凤和肖二杏的面前,凄凄切切泪如雨下,哽咽地说:“两位好姐姐,以后再也没有姐姐们带我玩了。在那边我会感到好孤单。大姐,小妹求你一件事情,可以吗?”
肖一凤泪水盈眶,心中和父亲想法大致相同,说:“好妹妹,你说吧,姐在听。”
但是,肖一凤没有想到,肖二杏也没有料到肖三桃竟然说出让她俩根本无法理解的话。肖三桃苦涩地说:“请转告一鸣哥,三桃没有给他丢脸。”
肖三桃拜过长辈和两位姐姐,又一次跪拜了一心主持,情切切地说:“主持妈妈,你的女儿要走了,再一次谢谢你。”
她恋恋不舍的目光环视刚刚熟悉的大殿。突然间,她双脚快奔向前,几乎竭尽全力纵身一跃。她的身体如同飞起来一般,将头猛然撞向大殿内的木柱,登时头部鲜血流出倒地身亡。
大殿内外的人们啧啧咂嘴,大家惊叹不已。
黄济生吃惊地瞪大眼睛,再次喃喃地说:“面对日本人无耻的威逼,肖三桃以死来完成自己的悲怆的一生。一生柔情似水的女孩,却有如此的傲骨!肖三桃这样的死,是谁都没有料到,也是谁阻止不了的。肖三桃,一个不怕鱼死网破占满血腥的十五岁女孩,一个如此不愿忍受外辱刚烈的中国年轻女子。三桃妹妹,我敬佩你,我黄济生会永远记住你。”
在肖海安夫妇和肖家两姊妹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中,井田进二和山夫一郎完全傻了眼。他们执意要霸占的女子已死,这里再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灰溜溜地带着宪兵们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济世庵。
刚强的赵荷花心如刀搅,悲戚地泪如雨下。她想到自己的父亲正是井田进二带人袭击了杂货店,被逼咬舌自尽。
肖海安气得一阵昏阙倒在地上,夫人也禁不住这样精神折磨,坐在地上不能动。肖一凤和肖二杏,还有赵荷花黄济生一起把老两口搀扶到小车里。黄济生小声对肖一凤说:“大小姐,我要留下来照应三桃的后事。”
肖一凤说:“三桃的后事正需要人料理,谢谢你,麻烦你了。”
小车开走了,黄济生返身大步回到大殿的时候,一心主持忍住悲痛带着尼姑们一齐小心翼翼双手托起倒在地上的肖三桃身体向大殿后西北方向缓缓走去。另有几个尼姑手持铁锹随后同行。黄济生从尼姑手中拿过一把铁锹,说:“大小姐要我料理三小姐的后事,所以我过来了。”
一心主持默默点头。肖三桃安葬地方土质松软。方形土坑很快挖好,黄济生跳下土坑,伸出双手接住肖三桃身体慢慢转身,让肖三桃头朝东睡在坑中,嘴里说:“三桃妹妹,你头朝东,可以听到大海的声音,你就不寂寞了。”
众尼姑听了,都为黄济生至诚的话语感动,有的尼姑泪珠一个一个往下落。有一个小尼姑不仅叹气说:“一个痴心的人儿。我去拿一块白布过来给她盖在身上。”
片刻,白布拿来递给了黄济生。黄济生用白布盖在肖三桃身体上,但是白布没有盖住肖三桃的脸,站在土坑里一动不动。年轻尼姑见状忍不住伤感低头问:“你不上来,怎么覆土呢?”
黄济生说:“姐姐们,谢谢大家。你们事情多,你们先回吧,剩下事情我自己可以做了。”
肖府后院的另一处院子,有一处宽大的楼房,肖海安躺在床上感到气不打一处来,手指着肖一凤说:“你说陈一鸣这也好那也好,他居然和三桃还有牵连,这人真不是东西!”
肖一凤坐在椅子上羞愧难当满面通红,“呼”地站起身对肖二杏说:“我们去找他算账!”
大华贸易公司三楼。电话响了。你没有来得及去接,它就不停地急促响着。金童把手中刚刚看到的书页轻轻折了角,把书放到桌上,快步走到电话前,一下把话筒提起来,问:“请问,哪里?”
电话里毫不客气地嚷道:“懒虫,半天才接我的电话。快让一鸣哥接电话。”
金童对坐在里间办公室工作的陈一鸣说:“十万火急么。老板,是肖二杏,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急迫?”
陈一鸣放下手中的公司报表快步走过来,拿过话筒,问:“二杏,什么事情?说吧。什么,三桃死了?怎么可能呢?一凤和你一起过来,好,我哪里都不去。”
这个消息太出人意料,金童不解地说:“怎么会呢?三桃是一个天天快乐赛神仙一样的人啊。”
时间不长,肖家姊妹俩一起来了。俩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肖一凤脸色更为憔悴和苍白,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只用犀利的目光盯住陈一鸣不放,好像陈一鸣又欠她死活都还不清的债。陈一鸣看在眼里,只当她心情不好的缘故,并没有太在意。
肖二杏气愤地把今天肖府以及济世庵发生的事情,肖三桃以死保护肖府,原原本本叙说了一遍。只是肖二杏为了顾及陈一鸣的脸面,没有讲肖三桃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末了她怒不可遏地发誓说:“居然敢欺负到双飞燕头上,不知死活的小日本宪兵!我一定要找这个畜牲清算这笔账!”
陈一鸣充满敬意地说:“没有想到三桃如此刚烈,平日里小看她了,今天应该佩服她。宪兵也是特务机关,这些特务机关给中国军民的抗日斗争造成极大的困扰和消耗。二杏,你刚才说,上门逼婚的日本人叫什么名字?”
“井田进二中佐,怎么啦?”
陈一鸣有些吃惊和愤恨不已,说:“又是他!金童,我们在湖上战斗中没有将他打死,才有他今天横行霸道。”
金童恨恨地说:“老板,我们要想出办法尽快惩治他!”
陈一鸣问肖一风说:“你来了好一阵,怎么不说话?老是气呼呼地盯住我干什么?”
肖三桃临死前说的话,仍使肖一凤怒气填胸无法遏制,她周身都散发着冷气飕飕的睥睨感。她说:“一鸣!你居然还好意思问我?我想狠狠打你一顿!”
陈一鸣一头雾水,不解地问:“你凭什么对我这样呀?让人难以理解。”
肖一凤脸色冷峭地说:“二杏,把三桃临死前所讲的话,重复一遍给他听。亏我们把他当做正人君子!实际上他是个花花太岁。说句到尽的话,我们肖家姊妹三人,我和三妹都和你这个伪君子沾上了,剩下二杏妹妹,你也可能在想入非非!”
肖二杏被讲的满脸通红,一颗心扑通乱跳,立即说:“姐!你这是哪跟哪呀?姐,你再气恨,也不能无端扯到我身上?”
陈一鸣不高兴了,绷着脸说:“三桃的死,哪里能牵涉到我?真没有意思,三桃讲了什么样的话,快讲给我听听。”
肖二杏把三桃的原话讲出来,说:“请转告一鸣哥,三桃没有给他丢脸!”
陈一鸣怔住了,说:“啊!怎么会是这样?”
一旁的金童同时呆住了。
肖一凤气哼哼地说:“这是她死前最后的一句话,你不觉得,三桃的话很耐人寻味?她的话戳穿了你精心伪装的西洋镜。”
陈一鸣更加纳闷,诚恳地说:“竟然是这样?太奇怪了,我和三桃基本上没有什么接触呀,三桃此话从哪里说起呢?我这里你和二杏经常来,三桃从没有来过,因为她就是找上门来了,我和她也无话可说。我这里有金童天天在,我们俩人几乎形影不离。”
“你是老板,找个理由把金童支开,小菜一碟吧。”
“一凤,你虽然在气头上,也不能这样强加于人。”
“哼!你必须给我讲清楚。”
“你们肖府,你和二杏更清楚,你肖大小姐抗婚后,我去的次数有限,从没有敢轻易去,我怕肖伯打我。”
肖一凤和肖二杏互相对望一眼,开始觉得陈一鸣叙述的是真实状况。肖一凤不由自主地说:“吔,那会是什么原因呢?真让人难以理解了。”
陈一鸣喉咙微微蠕动,不得以忍住了心中的憋屈和怒火,说:“自古就是好人被屈死,你们平白无辜如此冤枉我,真让我生气。二位大小姐,三桃人已去,这一句遗言要成为千古之谜。请你们仔细想想,三桃平日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言行。”
但是他没有胆量说出上天送肖三桃回家时,小车上肖三桃对他的无理取闹,尤其是突然寻机抱着他强行吻他一事。还有,肖三桃在车上还趁机把手腕上的红线珍珠串塞进他的衣领内。如果这些事情现在如实一一讲了,肯定会被她们小瞧鄙视,那他今天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肖二杏眉头簌地一挑,说:“姐,大家都说陈一鸣模样帅,我想三桃可能是一厢情愿吧。”
肖一凤刹时明白了,悄然地说:“这件事如果是这样,我回去有话和爸妈交待了,爸妈也就不会气恨一鸣,我的日子也好过了。”
肖二杏提醒说:“姐,我想到你抗婚的当天,三桃从前面大厅风风火火跑到后院楼上,在你的房间里所讲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话。”
肖一凤说:“三桃身影随二杏的这些话一起跳了出来,二杏讲得对。”
肖一凤有点不好意思,她直勾勾的眼神凝视陈一鸣,刚才的火气霎时一股脑地熄灭。她对陈一鸣放心了,心中开始舒坦了,说:“一鸣,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她冲陈一鸣浅浅一笑,表明算是此事已了。
陈一鸣立即说:“一凤,你燃起了漫天大火,就轻轻一笑了之,未免太轻率了吧。你今后呢,遇事情还会这样?哼,气人。”
肖一凤脸儿一板,毫不客气地说:“你想怎么办?我不是不追究你了吗?难道要我跪下求你不成?”
陈一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说;“我——”
“二杏,你怎么不讲他,帮我吵他,杀杀他的威风。”
肖二杏一向利嘴尖牙,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陈一鸣说:“因为错不在我,你们姊妹俩人闹上门本来就确实不当。”
肖一凤在火头上,不管不顾地说:“二杏,向来我们俩人是一头的,你今天怎么啦,真想和一鸣一头呀?气我!”
肖二杏被搞得脸红耳赤,她不敢看陈一鸣,低下头不再出声。
陈一鸣两眼望着肖一凤,不知道应该是气还是笑,说:“看来肖三桃的死真的气坏了一凤。”
肖一凤眼睛眨了又眨,头脑里突然想到了什么,嘴一撇发狠地说:“你想怎么样?哼,别以为在你这里,我说错了话,我就怕你。你敢碰我一个手指头试试?”
陈一鸣烦恼地说:“一凤,为什么如此说话,没事撩事。”
“你会无影绣花针,我也不怕你!我就是下手打你,谅你也不敢碰我一下,胆小如鼠的家伙。”
陈一鸣刚刚说:“究竟怎么了哇,我碰碰你又能怎么样?”
肖一凤轻藐地说:“你敢碰我?我会告诉爸,我还没有进你陈家门,你就敢打我。爸肯定会找到你这里,脱下鞋用鞋底抽你,让你从这个办公室逃到那个办公室!信不信我的话?我问你,怕不怕?”
陈一鸣搞不懂了,他望向肖二杏,肖二杏依然低着头不做声。陈一鸣摆摆手息事宁人地说:“不想和你生这个闲气,是三桃之死让你气晕了头,今天和你讲不出什么道道,好了,我今天怕你了。”
陈一鸣话一出口,哪知肖一凤仿佛得到了天大的收获,得意地笑了起来,而且笑得很舒心。
陈一鸣十分诧异,说:“又是怎么回事?”
肖一凤得意地告诉肖二杏说:“二杏,你亲耳听到了,陈一鸣自己说的,他已经怕我了。这话不是凭空我捏造的,你可以放心地把他说的这句话告诉爸妈了。”
陈一鸣诧异地问:“你们姊妹俩人在搞什么鬼名堂?”
肖二杏如梦方醒一般神情一变,抬起脸笑得很灿烂很畅快。
陈一鸣心中感到自己仿佛掉入肖一凤布下的陷阱中。一旁的金童无法插嘴只有静静地望着三个人,习惯地看着热闹,虽然听不懂肖一凤的话意,但是觉得挺有意思。
肖二杏幽然地说:“姐,妹妹我今天真的佩服你了,你设计的口袋阵把一鸣哥装进去了。姐,我是第一次看到一鸣哥如此窘态。一鸣哥,你的能耐呐?你不知道姐为什么笑得如此开心吧?”
此时的肖一凤象一个获胜的大将军,鼻子里“嗤!”了一声,说:“他想三年也想不出来!”说罢,肖一凤傲然地招呼肖二杏说:“人家天天都说非常忙,我们不能等他下逐客令。那太没有面子了,我们走吧。”
陈一鸣忍住心中的烦恼,起身拦住问:“怎么回事啊,能不能把话讲明白?”
“让开!”肖一凤根本不想理睬陈一鸣,伸手推陈一鸣一把,大步跨出门走了出去。
陈一鸣不得已伸手拉住肖二杏膀子,说:“你姐在干什么啊,你一定要告诉我不可。”
肖二杏寒着脸,不客气地说:“你惹不起姐,看我好欺负?”
“哪里。你姐在气头上,我不好问她。你不愿意告诉我,以后遇到事情不要找我呐?我们俩人关系一直都很好呀。”
肖二杏一改往日的清冷,有些红晕的脸上不好意思地摇头,说:“我们俩人?你马上要成为我的姐夫,我心中稳的很,不要把我灌迷糊了。嗨,不如这样吧,一鸣哥,你得欠我一份大大人情,我才能告诉我姐的意思,愿不愿意?”
陈一鸣不得已地说:“是,是。”
“好可怜的人啊。告诉你吧。一鸣哥,爸知道你陈一鸣的能耐大,怕姐嫁到你家受你的气,所以一直没有松口。爸说,除非你陈一鸣自己心甘情愿地说你怕我姐。事情清楚了吧,就是这样,傻哥哥!”
肖二杏走时身体只是缓缓在动,两眼仔细而认真地盯住陈一鸣的面孔不放,心中在扑通乱跳不止。她悄悄地离开了。
姊妹俩走了,想到肖三桃的悲壮凄惨离世,陈一鸣的心中仍难平静,不由得轻轻叹口气。说:“金童,我想到了明代大作家许仲琳《封神演义》第3回中写道:香消玉碎佳人绝,粉骨残躯血染衣。怎么应对猖狂作恶的井田进二呢?让人深感挠头呀。”
金童说:“老板,我们应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