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言语如刀(2 / 2)
独孤策想了一会,颓然道:“覃公子高才,某认输。”
徐冶才搜罗枯肠,到底茫无头绪,不甘心地坐下,目光却有意无意地看了看台上的老倌儿。老倌儿心里也在琢磨:“杜宇、杜鹃及杜鹃花,一人一鸟一花,三者俱皆关联,又映山红乃杜鹃花之别名,却道出其花之盛之色。杜鹃花固然不独红之一色,但此处言红者,因杜宇啼血之故。此对,难!若只是按字属对,倒可糊弄一二,若要词意皆工切,难!”
眼见炉中香将烬,老倌儿开声道:“独孤公子已然认输,徐公子可有对句?”
徐冶才老脸羞红道:“本公子尚无对句。”接着,他语气一转道:“不过,在场这么博学才子,比徐某高明的比比皆是,肯定有人已然对上。诸位但有肯道出对句者,徐某千金相酬。”说到后来,声音竟是拔高了许多,话里既是吹捧又许之以重利,他虽然平素眼高于顶看不起众人,此时却异常希望众人能站出来挫折一下覃添痕。
老倌儿扫视了一周,高声问道:“徐公子的话各位都听见了,可有能对者?”
众皆沉默,有人暗恨自己才疏学浅,不然千金唾手可得,殊不知出对应句固然与才华有关,却也极为讲究机缘之时,才高如苏东坡、纪晓岚之流还不是有被难倒的时候。覃添痕得此联句已有些时日,却一直未得对句,先前的话虽然任性,却也是出自他的真心。
见众人不语,徐冶才心中鄙视,不死心道:“老倌,诸君束手,难道你竟也没有腹案吗?”
老倌儿摇头道:“惭愧,老倌我苦思半晌,半句也没对上。”
徐冶才如遭雷击,万分不甘心地看向覃添痕,一眼瞅樊振恒,不由恨道:“姓樊的,你不挺本事吗?怎么也哑口了?你倒是对呀。”
老倌儿也不由眼前一亮,看向樊振恒。樊振恒简直杀人的心都有了,怒极反笑,起身指着徐冶才道:“在座众人作证,你准备好黄金,一字一千斤黄金,我一字一字地念给你听。你舍得黄金,我便能对。”一字一千斤,十四字那便是一万四千斤,也就是二十二万四千两,换成白银那是二百二十四万两,简直是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了。徐家未必没有如许家产,但让他拿来作为一次意气之争的代价,他既不愿又不敢了。所以,他恨恨地坐下。樊振恒也恨恨地坐下,一连吞了几杯酒也没有消气。
这时,吴一清站了起来,高声道:“徐冶才徐兄,不才望月书院的吴一清,有一事不明,还请指教?”
望月书院乃九通省最大的私学,其规模远超官学,更是易国境内唯一的一个当地的书院超过听松书院的。在座诸人中,泰半出自望月书院。覃添痕也出自私学,只不过他身在家中,乃父为其延聘书师而已。而徐冶才非本省人,没多少人知道他的底细。但他见吴一清抬出望月书院,虽然觉得来者不善,却不好得罪了他,便起身问道:“何事不明,吴兄请讲?”
吴一清道:“之前覃兄、独孤兄、徐兄三人比试,覃兄对上二位各自出的题,而独孤兄、徐兄未曾对上覃兄题目,二位当然算作是输了。覃兄出题时曾说,有人对上他便认输。如果覃兄也输了,人选尽墨,这选婿佳会也就终止了,那么紫儿姑娘理所当然地奔赴下一站,这要传出去,我九通才子的声名也就这么毁了。”说到这里,他砰一拳捶在桌上,厉声道:“徐兄一意要置覃兄于败地,居心何在?”
徐冶才本无此意,听他言语,冷汗骤涌,心中直骂,果然众人都愤怒地看向了他,大有若无合理解释便不罢休的架势。他刚要开口,段言怪笑一声道:“吴兄,徐公子并非我九通人氏,你不知道吗?”
仇云道:“吴兄、段兄,徐公子是京畿听松书院总院的学子,更是师从当朝鸿儒,虽然只是著录弟子,但‘才高五斗’,加之相貌堂堂,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不堪。”
朱华章冷哼道:“满嘴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说的是什么?说的就是姓徐的这样的家伙了!你们也太仁慈了,对待这种人就应该唾之驱之,诸位还等什么?!”
眼见众人跃跃欲试,徐冶才气急攻心,一口血箭喷了出来,那里还顾得上辩解,仓皇而逃,与他同桌的几人也埋着头匆匆走了出去。
众人大笑一阵停下来后,老倌儿宣布覃添痕进入第三关,然后走向后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