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柔情如晦(1 / 2)
覃添痕见樊振恒怒气已消,只木然沉思,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樊兄,你的对句是什么?”
其他几人表面上浑不在意,却都竖起耳朵凝神静听。
不料樊振恒勃然变色道:“既然想知道,准备好黄金,我自会告诉你。”
覃添痕大受伤害,心中委屈,珠泪登时滚滚而下。樊振恒那里想到他一个大男人,说哭就哭,想要劝解两句,到底拉不下脸来,只好把头扭在一边,当作没看见。其他几人也大是意外,四个大男人讪讪无言,只荷香、紫苔低声安慰。只是二人的话毫无效果,他竟是越想越委屈,初时只是无声流泪,渐渐却是哽咽起来,颇有放声大哭之势。说到底,他还是个十五六光景的孩子,正是敏感脆弱的青春期,心理承受能力自然差得可以。这一点,学过青少年心理学的樊振恒自然清楚,只是这个时代的人似乎成熟得早,往往让他忽略了他们的年龄。
紫苔冲樊振恒道:“樊公子,你和覃公子是好朋友,你对他作脸色也是不该,见他如此伤心你竟还放不下身段低个头道个歉?”
樊振恒道:“莫名其妙。”但还是伸手抓在覃添痕肩上,将他扳过来面对自己,提起衣袖为了抹泪道:“男子汉大丈夫动不动就流泪,也不觉得害羞?”然后又低头附在他耳边道:“添痕垂涎催霉腐,霉腐味散滴水臭。”
这等于变相的告诉覃添痕,自己并没有对出他出的对联,以覃添痕的聪颖,当然一点即透,于是破涕为笑,推了樊振恒一把,道:“你就会作弄人。既然你对出了上联,过几天我把银钱筹给你。”
樊振恒被他神情语态弄得一怔,却很快故态复萌,埋头饮酒,心里不知想起了什么。段仇吴朱四公子及紫苔荷香二女还以为樊振恒把对句告诉了覃添痕,虽然很想知道,却都很默契的没有问出来,只是看向樊振恒的目光中又较之前少了些轻视,只觉这相貌不堪的男子深不可测。
覃添痕擦了一回泪,还想与樊振恒说点什么,老倌儿招呼他答题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第三关有三个题目,都是公开的题目,限时半炷香,覃添痕可以看过题目之后选答其一。三个题目以硕大的字写在三道白色屏风上,分属不同领域的知识,编序为一二三。
第一题为兵韬析论,只四个字:奇兵旁击。
第二题为数理求解,内容为:大将军营帐点将,三三数余二,五五数余三,七七数余二,问将有几何?
第三题为经义辩疏,只一字:势。
见第一、三题皆设为开放式问题,众人哗然。原以为这第三关是最后一关,不知会有怎样的难法,却不料是如此简单,众人都在暗中猜测息紫儿是否已然属意覃添痕,所以有意放水了。覃添痕也颇为意外,不知老倌儿在搞什么鬼。
看完题目,他低声问樊振恒:“樊兄,该选那一题?”
樊振恒一怔,他如是问,想是都会了,于是道:“取决你是否想要美人了。”
覃添痕皱眉道:“怎么说?”
樊振恒还以为他会说“我不想要美人”之类的话,不料他有此一问,于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第一、三题是陷阱,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见解,你即便能有精妙绝伦的见解,出题者也可一言否决。第二题是死答案,只要答对了,即便神仙也赖不掉了。所以不想要美人,就一题都不答,人家就是想强塞给你也不成;想要美人,那就选第二题。”
覃添痕释然,冲樊振恒怪异一笑,凑到他耳旁道:“樊兄,这可是你选的哦。”
樊振恒如坠雾里,疑惑地看向他。覃添痕却起身告诉老倌儿他选了第二题,而且给出了答案二十三。
老倌儿点头微笑,说明他答对了。而众人叹服,热烈地为他鼓掌欢呼。
原来这个时代的官学并不设算学,而私馆只在蒙学阶段授一些基础的东西。而要解答上面的题目,却非蒙学所学能及,是以在座诸才子中更无第二人解得。覃添痕因着双亲宠溺,自小便延请博学之士到家授学,但凡他想学,乃父无不允之,奇怪的是又从不过问他学得如何。他的算学是学自当世一位终身研究数学的大家,加上他聪颖好学,水平在那个时代已远非一般人可比了。
在座者大多认识他,也素来拜服其才华,眼见他夺得美人归,倒没有什么人起了嫉妒之心,全都当作见证了一段风流佳话。
已然换了一身淡妆的息紫儿又来到舞台上,灯下美人,艳色灼眼。
她对众人嫣然一笑,福了个万福,轻口樱唇道:“今晚多谢诸位才子捧场,紫儿将是覃家妇,为答谢诸位,最后为诸位表演一曲《幽兰》。”
《幽兰》曲通过对深山幽谷里馥香兰花的描写,来抒发文人怀才不遇的苦闷心情,曲调清丽委婉。息紫儿对曲意的理解无误,但感受不够深刻,更多的时候是用高超的技巧掩盖了感情的不到位。
不过,众人在琴上的造诣多只限于能闻妙声而欣喜的境界,未达到见疵能指的高度,何况更有若樊振恒这种浑然不知好歹之辈,是以众人一如之前痴迷不已。
一曲既终,佳会落下帷幕,众人开始退场。息紫儿走下台来,走到覃添痕身边,紫苔、荷香让在一旁。同时,老倌儿领着一个手捧锦盒的小厮也来到这桌。老倌儿从小厮手里拿过锦盒,递给覃添痕道:“覃公子,这是紫儿姑娘的卖身契,请验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