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托卿一事(1 / 2)
落日西下,把天边烧得一片通红。
走在田间的小道上,落日余晖把王谦柔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地上。踩着影子,微风拂面,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中午的时候,乃弟王谦仁又带给了她一封来自樊振恒的信,信上只寥寥数字:有急事相求,能否会卿一面?乃弟问其意愿,她未置可否,但其实心里很果断地拒绝了,一方面是出于潜意识的自我保护,另一方面是心里对樊振恒的极端憎恶。她下午闲暇时又想起此事,心态却发生了一丝变化,不再那么坚决。于是,她规律的时间安排又被临时起意的胡思乱想取代了。
樊振恒要见她,并不是很困难。如果他真的来找她,即便她对他如何反感,他有什么话她却是没有办法不听完的。说到底,面对他,无论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她都是孱弱的。她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这摆明了是给她拒绝的机会。
只是一次她可以拒绝,二次她还可以拒绝,但如果樊振恒一再的纠缠下去,她怕再拒绝会惹恼了他。虽说樊振恒现下算有点是改邪归正的苗头了,但是谁敢保证他不会故态复萌。她怕自己承受不起惹樊振恒不快的后果,毕竟自己只是个弱小无助的女子,这便是她动摇的原因。对于樊振恒,试问整个无尤村,甚或整个通灵县,又有几人不是憎恨加害怕呢。
夕阳渐渐没了踪迹,她苦恼地踹了地面几下,很是恨自己没用。
樊振恒那个恶心就像扎在心里的一根刺,拔不掉,躲不开。
“姐,原来你跑这里来了呀。”王谦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止步,转身:“怎么啦?娘找我了吗?”
“没有啊。”王谦仁走上前来,双手收在背后,注意到乃姐面色不善,心里发怵。
“那你找我做什么?夫子又给你们布置功课了?”
“没有,”看着姐姐的目光逐渐收缩到他身上,王谦仁嗫嚅道,“是,是樊振恒托我问问姐姐,他约你见面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她本来正在烦恼,见弟弟又提起这事,难掩不快地道:“亏你还知道我是你姐。樊振恒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尽心尽力地为他办事?”
王谦仁心中咯噔一下,像犯了错一样低下头,没敢回乃姐的话。
王谦柔本来是随口骂乃弟,见乃弟反应,心中一下子明白了点什么,人却冷静了下来,温和道:“你真拿了人家东西啊?他拿了什么给你?”
“一、一本书。”偷偷瞅了乃姐一眼,王谦仁低声道。
“哦。”王谦柔淡淡道:“你去告诉他,我王谦柔只是个普通的女子,没有能力帮别人做什么事,也没有时间见一些无聊的人。”
王谦仁没有吱声,一直收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递给乃姐一封信:“樊振恒说如果姐姐不愿与他见面,就让我把这封信交给姐姐。”
王谦柔皱了皱眉,接过信。王谦仁悬在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坠地,于是跑开道:“姐姐,我先回家了。你别太晚了,早点回家吃晚饭。”
明月东升,星星渐渐露出了身影。
晚饭后,王谦柔走进了自己房间,展开了信,只见信上写道:
王小姐,你好!樊振恒是个莽撞的人,见信勿怪。前此种种侵犯之处,深愧于心,此致一歉。如果王小姐觉得我樊振恒怎样做,能稍微弥补我的过错,我就去做来。今天给你写这封信,一方面是表达这层意思,一方面是想烦王小姐帮个忙。前数日,无咎村柳员外之女柳渐巧小姐罹患怪病,玉颈发福,中气衰弱,找了许多医生医治,都没见到什么效果。近些日,柳家四处张榜悬赏求医。这些事,想必王小姐已经有所耳闻了吧?
我曾经得见异人,略解某些病症的医治之道。对柳渐巧小姐所患之病,从我听来的症状看,应该是饮食和心理双重因素所致,我倒有些治愈的把握。之前我入县城送去周老爷家柴禾,得见柳家悬赏的榜文,三百纹银的赏金令人心动不已。于是,我撕下榜文去到柳府,但却被柳家仆役不由分说地轰出府来,无从得见病人,银子当然也就无从得到了。
我想烦王小姐帮忙的事情就在这里了。不知道王小姐是否与柳小姐有些交情?如果王小姐与柳小姐没有交往,无从得见柳小姐,那么帮忙的话当我没有说过。如果王小姐可以去得柳家,那么想请王小姐走一趟,帮忙探听柳渐巧小姐日常膳食及膳食习惯,还有柳渐巧小姐一惯的心理状态及现在的心理状态。如果最终碰巧治得柳小姐的病得了柳家的赏金,给我十之一二即可。不知道王小姐是怎样的想法?如果王小姐愿意,让乃弟明天带个口信给我。如果王小姐不愿意,希望我的信没有打扰王小姐。盼复!丙寅年五月初九,樊振恒。
“这语气,这态度,谦卑中透着冰冷,让人好难受。”王谦柔皱皱眉,喃喃低语。这种冷的感觉最直接的体现在一个称呼的变化上,这是她的一种直觉。“王小姐”三字让她觉着遍体生寒。
收起信,她把乃弟叫到自己的房间道:“你明天见到樊振恒,你就告诉他我一没有空,二不认识那个什么柳员外之女柳渐巧,其他的不要多说。”
王谦仁那个说半个不字,点点头,正要出去,王谦柔又突然道:“樊振恒送了你什么书?拿来姐姐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