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海盗(1 / 2)
朦胧中听到外面分外嘈杂,四处奔走的声音充满恐惧,依稀能听到有人在喊着逃命,陆秋心中默念:估计又是那个常年重复的噩梦,算了,不理会了,先补个觉再说。
睡到酣时,下意识地翻个身,却被莫名的东西烫醒,还未缓过神来,却见黄韵蝉破门而入。
“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睡觉?”
在黄韵蝉的述说下,陆秋这才知道,原是海盗攻城,沙汕港东南二门已破,全城老百姓都在逃命,唯他自己还在睡觉。
从门外传来浓烈的黑烟,将陆秋的困意全部吹散,顺着烟雾飘浮的方向,茫茫的大海上,数艘高船行驶,前帆上一张张画着骷髅的黑旗随风飘扬。
甲板上站满了头戴乌褐布巾的匪徒,他们押解着俘虏,尽斩首级,后又用烈火烤焦尸首,以此想要震慑守城官兵。
“这海盗像发了疯样,定是倾巢而出!”陆秋边跑边说着。
黄韵蝉呼道:“我从水师衙门来的路上,听官兵说到过,这伙贼厮好像叫什么乌巾帮!”
“乌巾帮?”陆秋自然听过,嘉庆十四年,另一个总兵许廷桂惨死南澳岛的案子就是他们干的。
说起这伙海盗,倒有些来历,前明嘉靖年间,一ah人下海为盗,名讳“王直”,纵横捭阖、南海称雄,在他的带领下,整个闽粤海盗沆瀣一气,号称海匪十万众,战船三千艘,明廷水师亦无可奈何,而王直更自命为:“靖海武威王!”
可惜,盛极而衰,月满则晢,明廷贿高官厚爵,将王直诱杀于京城,自那后,东南海盗四分五裂,至今天尚有五大海盗帮派,他们戴各色头巾,被朝廷谑称为“巾帮海匪!”
于今日沙汕城的不速之客,正式臭名昭著的乌巾海匪,莫说官府朝廷,即在海盗内部,乌巾帮也以武器完备、作战凶猛而闻名。
尚谦去往省城,尚君童一大早就去牢狱至今未有消息,陆秋放心不下,遂与黄韵蝉一同前往昭狱。
到了狱中,不知被何人按住,陆秋不明所以,愕然回头张望,竟瞧得那人正是尚君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海盗呢,你还没死啊!”
“爷那有这么容易死,我装死人躲过了一劫,这帮人行事很急,像是在牢里找什么人!”尚君童呼道。
陆秋稍缓慌神,见尚君童无碍,心中的石头便也落下,听得前面响动,二人不敢再嘀咕,蹲着身子别在一间破败的囚室里。
衙门大牢四平八方,所有的囚室都是相对而建,一条笔直的狱道从中穿过,按照犯人等级,越往里走,囚室的封严程度就越高。
见已无动静,缓缓匍行小会,大伙便藏到一所重囚室里,恰在此时,墙缝里窜出几道人影,陆秋忙让大伙弯下腰,自己提着胆从缝隙里瞄去。
一个络腮胡须,光头单眼的侧面身映入眼帘,其背后还别着一个类似火柴的木棍,陆秋细细回想,好似听师父说起过,这人名号“庞三”,是乌巾帮的“双棍”,贼匪内部,按规矩专掌赏罚。
那庞三嚷道:“找到人没有!”左右属从一应摇头,这贼子气急败坏,单手一挥,那些狗腿子便溜烟地再作寻去。
“看这架势,的确是在找什么人!”陆秋细声道。
尚君童说道:“我早给你说了,找了有一会了,看样子还没找到!”
“什么人需要到大牢里来找!难不成是劫狱?”陆秋脑海回念,后又思道:“但大张旗鼓地攻城略地,仅为找一个人,这未免有点荒唐,先不说所带粮食能撑几天,万一朝廷援军赶至,想全身而退都难,定有什么着急的事,才让这些人铤而走险。”
“你们看看这!”黄韵蝉指着毛草背后的墙壁轻语道。
拨开杂物,观墙壁上竟是用黑灰书写的一首诗,正是昨日尚谦所说藏有青龙湾航路的那首七言绝句。
“清爽马蹄云收日,白玉银盘东杯似,寒片青麟水中浮,明途路尽谢天赐。”陆秋兀自嘀咕道:“看样子,乌巾帮大费周折或许是跟青龙湾有关!”
“极有可能,尚叔叔说过,几十年前青鳞首次出现,东南海匪,悉数出动,如今乍生,他们也势必会再去寻找!”黄韵蝉接道。
“唉,诗下面画的是什么?”尚君童茬开话道。
轻轻挪开墙边的床板,看得是乱画一通的黑线,杂而无律,不见章法,但黑线相连的空白处,依稀能瞅见几个小点,点与点之间,直线相连,最上方还有箭头,旁边还有风标,陆秋瞧得真切,黑线下的图案倒跟航海图有几分神似!
不知何故,头顶上落了几许水滴,尚君童抬看方知,屋室横梁上竟背卧一囚犯,“什么人?”尚君童当即便挥拳道。
这一声可把黄韵蝉吓个好歹,那女子顺着话音看到生人,随即举拳,顺便把手腕的银镯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