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血洗豫东城 （一）（1 / 1）

六、血洗豫东城（一

豫东城外西南方三十里处有一座地势险要的高山，人称富金山，此山属于大别山山脉，绵延起伏，层峦叠嶂。相传有山民上山砍柴曾在山坳里捡到过狗头金，又有传言此山中藏有李自成兵败残兵败将埋藏的宝藏。另有一个传说这山是金乔觉王子来中原布经讲法的第一个道场，后因山高路险，不便善男信女朝拜，且山头偏向西方，有冲撞西方佛祖一说，金乔觉王子随舍了此处，去了九华山重设道场。

现此山虽没了菩萨，却留下了一座千年古刹，唤作“妙高禅寺”，从清朝末年开始，禅寺香火衰败，此山被一群流寇土匪占据，妙高禅寺成了土匪窝，土匪头子大当家的叫许老凯，二当家的叫岳岐山，他幼时随父学木匠，为躲壮丁跟随父亲流浪在外，民国十五年，岳岐山父亲病故，走投无路的岳岐山落草为寇，投入许老凯为匪，因为年纪轻轻却心狠手辣，跟随许老凯下山抢劫时遇到官兵，近身突围，连杀五名剿匪士兵，救下大当家的许老凯，一战成名，得到许老凯器重，和他拜了把子，二人兄弟相称，岳岐山做了富金山土匪窝的二当家。

这两个土匪头子，原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落草为寇以后，却不是杀富济贫的侠盗，昧了良心，带着众匪占山为王，专吃窝边草，一伙人打家劫舍、烧杀抢掠、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祸害的四里八乡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尤其是这个岳岐山，膘肥体壮，面如黑炭，一脸杀气，右脸颊上还有一个黑痦子，看起来凶狠无比。岳岐山落草为寇数十年间，被他勒索吊打奸淫而伤亡受害的无辜乡民不计其数。在一次抢劫一户大户人家时，众匪遍搜无获，岳岐山却从一只葫芦里搜出了本家藏起来的金库的钥匙，从而把本家洗劫一空，众匪信服，从此江湖送他一个外号“岳葫芦”。提起“岳葫芦”三个字，四里八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是有谁家孩子啼哭闹夜，家里大人只要说一句：“再哭，岳葫芦就下山抓你了”，那孩子立刻就会停止哭泣，乖乖入睡，百试百灵。

数十年间，豫东城历届政府军虽然多番组织剿匪战役，但适逢乱世，外有日寇进攻，内有军阀割据混战，加上许老凯、岳葫芦带领的土匪皆为亡命之徒，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打起仗来不怕死，又有山势天险作为掩护，所以每次剿匪政府军都惨败而归，土匪的气势日渐猖獗，许老凯叫嚣着要占领豫东城，把人马全都拉到城里做城主。

不料想，民国二十一年，豫东城里进驻了一支部队，正是王督军的人马，这王督军行伍出身，是个带兵打仗的好手，上峰派他来镇守豫东城，他也是尽心尽力，对内整肃纪律，安抚乡民，对外加强防备，严打匪乱，豫东城这才恢复了三省交界重镇的一点元气。

许老凯不服，带着人马或明或暗和守城军打了不下十余次恶战，却连一次便宜都没占到，损兵折将不下数百人，最后一次交战，两军交阵之时，许老凯一个没防备，让王督军一枪打中脑门，当场结果了性命，二当家的岳葫芦见势不妙，带着众匪徒撤回富金山老巢盘踞不出，由此换来了豫东城近十年的安宁。

俗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么说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呢？许老凯身亡之后，二当家的岳葫芦就升为匪首大当家的，带着土匪盘踞富金山，靠着易守难攻的天险和这些年来抢上山的柴米钱粮生生的撑了近十年，这期间没再敢下山祸乱百姓。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已经改邪归正，岳葫芦带着众匪徒在后山日日操练，一时一刻也没忘记报仇雪恨。

眼瞅着山中储存的余粮所剩无几，又得知今年黄河决堤，豫东城难民人满为患，城里城外乱成一锅粥，岳葫芦动了趁乱下山趁火打劫连带着报仇的一连串念头，他派人乔装进城打探准确消息，摸清了王督军的人马和政府忙于赈灾，弄清楚城里城外的驻扎兵力和分布情况，岳葫芦定下了血洗豫东城的计划，发誓要把王督军一家老小赶尽杀绝，替义兄许老凯报仇。

这天，岳葫芦安插在城里的眼线回报说王督军明日一早要带队去省城参加演练。岳葫芦又请了寨子里会占卜的老巫算了一卦，说今日“出兵”必定所向披靡。岳葫芦整兵点将，将精兵强将分为两路，一路由心腹带着埋伏在去省城的必经之路上，一路由岳葫芦亲自领着杀进豫东城，他要血洗督军府。

第二天天没亮，王督军果然带着一队人马出了城，此去省城是参加抗日集训演练，所以王督军带的都是精挑细选的兵力，留在城里守城的人马就不多了，出城二十里就到了分路口，大路在面前一分为二，一条岔路去邻县，一条岔路去省城，赶了这么久的路，天这会子已经亮了，王督军吩咐停马打尖，在路边树荫下取出水壶喝水小憩，王督军坐在马上，猛然间心头一动，想着哪里有什么不对劲，他注意到脚下的路面沙土翻飞，有许多脚印，脚印凌乱，像是刚刚经过大队人马似的。

要知道此刻洪灾过去数月，多数穷苦人家都死绝了，幸存下来的灾民要么是拖着半条命在家里苦熬，要么就是守在豫东城里等着救济，又怎么会一夜之间在去省城的路上出现这么多脚印，要说是军队就更不可能，此时方圆百里，也只有他一队人马驻扎，况且全是脚印，连半个马蹄印都没有。心中生疑，王督军便下马细看，他本来就是习武之人，又心思缜密，仔细观察脚印，发现大多数脚印入土三寸，踩的那叫一个敦实，脚印轮廓分明，一点不像饿的半死的饥民走路留下的脚印，可见过路之人身强体壮，脚力非凡。王督军暗自揣测，这些人如果不是路过的部队，那么就很有可能是山上的土匪之流，保不齐就是知道自己今日要去省城，提前下山在前方埋伏也未可知。

正在此时，只听远处隐约传来枪炮声，王督军心头一颤，凝神听辨，声音是从豫东城方向传来的，当即脱口而出：“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