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李金柴之子（2 / 2）

“如此待客之道倒是头一回见，奈何客人有点多，不晓得够不够塞牙缝”，陈三刀依旧一步未动，却见房梁上同时跃下四人，个个头戴斗笠，身后披风在雨中竟也飘飘然，手握云纹刀柄，杀气冲天。四人站在陈三刀身后，宛如四尊雕塑，雨水落在斗笠上，颗颗破裂，如玉石碎开。

曹榭鸱视虎顾，这雨未免太大了些。

他并未着急给众多扈从下达指令，只是开口问到：“我自问并无破绽”只是稍又迟疑，曹榭如大梦初醒，才想起当时大骂李丛星时怕是用力过了头，那句“你还不知道你爹为啥走吧，还不是为了你这野种”竟让人看出了端倪。

“陈三刀，没想到你一个屠夫，心思如此细腻，只是不知你替谁办事？雪窟宗？墨莲宗？还是四合宗？”随着曹榭念到“四合宗”三字，陈三刀身后那四位刀客握着刀柄的手皆是用力了几分。

“原来是四合宗，那么想必这四位应该就是东南西北四使了吧。”

一时间电光闪，雷声至，狂风起，四人披风高高飘扬，身后分别现出东、南、西、北四个大字，似乎在印证着曹榭的判断。

与此同时，陈三刀松开手中羊肉，那一块荤腥之物砸向地面，一滩水花四溅而起，羊肉渗出丝丝血水，似乎在证明着自己的新鲜。

随后陈三刀单手一拨，一把斩骨刀自腰间抽出，脚下划出一条水痕，陈三刀已经提刀直刺曹榭而去。

二十多名扈从瞬间分成四波，竟是完全不管自家主人，直朝“东南西北”四人奔去，四人同时甩开披风，那黑色幕布在雨中旋转如四把锋刃朝那四波人杀去，半数扈从持刀而跃，其余滑跪而出，空中之人劈开幕布，地上扈从已将刀刃递到那四人脚边，四人脚尖一点，跃到空中，头上又有刀锋下劈而来，四人刀自鞘出，抬刀横挡，短短几招，彼此已经试出深浅。

这二十多名扈从并不简单，而那四合宗东南西北四使更是难缠。

陈三刀这边出刀迅猛，转眼刀尖已至曹榭眉前，曹榭只伸出双指用巧劲一拨刀面，那刀便颤动着偏移了方向，发出铮铮幽鸣之声，而曹榭侧过身子，一掌递出，陈三刀并未闪躲，反手递出一拳，同时刀锋横扫而过，掌拳相对，陈三刀后退几步，曹榭借力倒飞，躲过那横砍而来的剁骨刀。

两人分别立于堂前檐下的两端，彼此已经拉开一段距离，院内扈从与那四人仍在缠斗，时时发出刀锋相撞的金石之声。

陈三刀再次挥刀斜劈，人未动，风却起，刀锋划过空气，甩出一道凌冽刀光，如一道血色月牙斩向曹榭，曹榭脚踏地面，地上石砖翻动如浪涌，以气御掌，横掌而出，一股气浪对上刀光，翻飞石砖爆裂飞散，两人皆是外衫尽碎，只见陈三刀胸前斜绑一绳，绳上七枚金鲤铜钱在闪电之下尤为刺眼。两人看似竭力一搏，却并未伤及对方分毫。

院中扈从已成包围之势，圈中四人各顾一方，双方暂时呈现持刀对峙局面，皆未先动。

“如你所说，那小娃不过是个捡来的野种，他李金柴何必那么在意”陈三刀持刀而立，口中似有嘲讽之意。

“既是野种，那便也是个无辜之人，何苦要牵连于他，当年屑金湖一战本就让李金柴承受丧子之痛，何苦来哉”曹榭正色答到，天空再一次扯下一道闪电，雷声震耳欲聋。

十五年前，李金柴及冠之年，身有强大金色星脉的他不知是何缘故，始终未能修行。即使远在京都的太爷爷找到了隐世高人指点，依然没有进展。此后李金柴便离开打水镇游历四方，一路南下来到屑金湖，屑金湖对这个尚未踏上修行路的年轻人只是以客待之，任由其在屑金湖游览，一日，李金柴偶观湖中七十二星悟道，一夜修到七纹金灵蜕之境，实乃奇迹。此后便欲拜屑金湖守湖人顾侗为师，立誓要成为屑金湖最强弟子，此生甘为屑金湖守湖，可那顾侗只言机缘未到，并不合适，未收为徒，却也并不赶他走，未曾如愿的他苦跪湖畔数月不起，一边观星悟道一边继续恳求拜入师门，不曾想顾侗尚未感动，却让那湖中月灵如泣如诉，不知不觉那月灵竟是爱上了这位年轻人，便主动现身与之相见。此后两人坠入爱河，而屑金湖顾侗却未插手阻止，只是留下一句“此情之苦果，磨牙自食”。为此牟春风与顾侗大吵一架，痛斥他的不作为，说这是误天地之道。

不久，月灵便怀有身孕，牟春风也就此作罢，然而此消息被大泽之洲各宗门知晓，一时间口诛笔伐，纷纷说月灵不洁，其子定会玷污星魂，天地将变。当然，是不是想要借此打压屑金湖的借口又有谁知晓呢？毕竟谁不知道那湖中七十二星魂是掌控天地之道的关键？各大宗门岂会不借此事做点文章。

于是，就在月灵分娩之夜，各大宗门齐聚屑金湖，纷纷要求屑金湖交出李金柴和月灵，扬言要为天地大道肃清恶邪。而顾侗态度玩味，只说他李金柴并非屑金湖之人，月灵也并不受屑金湖约束，你们这些宗门想要如何对付，他不管，但若是要在这屑金湖动手，就莫要怪屑金湖翻脸了。毕竟屑金湖底蕴十足，且作为七十二星魂守护者，没人敢真的与之正面碰撞，何况顾侗的态度其实已经多少有偏袒的意思。所以各宗只得不断施压，李金柴与月灵深知此事皆因两人而起，不愿连累屑金湖，可无论两人如何退让，各方势力依旧不依不饶，即使愿意以二人之命换那孩子的命众人都无动于衷，逼得两人忍痛将那刚刚诞下呱呱坠地的孩子斩杀，甚至搅碎魂魄，让其再无半点生机，也终明白何为“情之苦果，磨牙自食”的道理，之后，月灵消逝，从此屑金湖中便再无明月倒影，各大宗门未战而胜。

自一开始，各宗就只是想要借此削弱屑金湖，毕竟已有七十二星魂了，怎能再有月灵？天底下的好事全让他屑金湖占了去？欲绝后患，月灵需除，其子也不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