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如何似九秋（2 / 2）

“嘿嘿，今天遇到个阔绰主顾，我帮他多搬了些货物，他给打赏了一块刀币，嘿，老板大气，今天开开荤。”

宋理喜滋滋地说道：“你们别急，一会给你们也闻闻香。”

众人哄笑出声，宋理也跟着笑闹一番，最后将肉汤分了一半给交情好的尝了尝鲜。

至于那一小块肉，自然是自家吃下去一半，又将另一半塞入怀中等着明天再吃。

虽然依然在城里锲而不舍地寻找蛛丝马迹，但宋理现在不得不将主要精力放在生存上。

这炬州城虽然白居不易，但是只要肯出卖力气，总是能混上一点肉吃。

秋去春来，转眼一年过去。

宋理拉着辆半新的板车热切地与路过熟人招呼着。

“老宋啊，你终于买上新车了？”

“自己哪里买得起？刘老黑赊给我的。”

“刘老黑那么好心？怕不是要改名字叫刘大善！”

“他有个屁的好心，收我四分利，我辛苦拉这一趟车，一半倒是入了他口袋。”

宋理附和着众人，扯些家长里短的闲话。

此时他嗓门变得老大，伴着生活的沧桑和希冀，与寻常车夫别无二致。

充满盼头的日子没多久就不复存在。

一次运货时宋理失手打碎了一箱瓷器，挨了一顿毒打不说，车子也被货主收走作为赔偿。

雪上加霜的是失去了收入来源的他再也无力偿还刘老黑四分利的高息拆借，被催收的打手榨干了最后一丝余财。

最后他自己也沦为了刘老黑的仆工，做牛做马不说，还时不时挨上一顿毒打，比之前的赤贫还不如。

此刻他早已放弃了寻找出路的尝试。

只当自己又一次穿越，不过穿成了平民，浑浑噩噩地为生存奔命。

有一天，靠在墙根休息的宋理无意间听几个打手闲谈，居然发现自己买车、借钱、打碎货物、以身偿债全是刘老黑的套路，他惯用这一套来榨干年轻劳力的全部价值。

宋理当场觉得一股久违的热流涌上心头。

他脑中空白一片，直奔货栈内夺了一柄尖刀，就要将站在门口呼来喝去的刘老黑捅个对穿。

然而他此刻不过是一名车夫，哪里近的了被打手团团围住的刘老黑的身。

暴怒的刘老黑将他往死里打了一顿，最后却不知是怕事情闹大还是再他身上压榨够了利益，再或是怕他心野了再起杀念，索性解了他的卖身契将他随意往街上一丢便罢。

刺骨寒风中，满身泥泞的宋理艰难坐起。

多年的辛劳和饥饿，让他变得体弱多病，莫说是如此一般被毒打，就是平日遇到阴雨绵绵的天气，身上也处处隐痛。

但求生的本能战胜了一切，他颤颤巍巍地找到相熟城民，讨来热水窝头果腹，艰难地试图活下去。

眨眼又是几个秋，宋理再一次拉起了新买来的板车。

这车破破烂烂好似随时都要散架，却是完完全全由他攒钱买下的，不会再去踩那借贷的坑，宋理脸上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

两年后，宋理憨笑着来到一处砖木混合建成的窄小屋子。

这城里的无主土地可以自行建屋，宋理忙活两年，终于半是亲力亲为地建起了属于自己地小屋子。

货栈掌柜多年来与他熟识了，见他质朴勤劳，便张罗着要为他讨个媳妇。

此时低矮的小屋内点亮几盏灯，拉了几块碎红布，显得温馨甜蜜。

送走寥寥几个观礼的友人，宋理傻笑着走进屋内，准备度过洞房花烛之夜。

许多年来，他早已忘记了修士的身份，甚至忘记了前世那灯红酒绿的现代世界。

什么机缘试炼，什么六道轮回，在他心中变成了模模糊糊的一场梦。

他伸手触摸那低矮的砖墙，呼吸略带泥土气味的空气，理顺腰间的大红色腰带，搓了搓粗如树皮的双手，这眼前的一切便是生活的全部。

生命或许正是如此，本没有什么目标，本没有什么希望，活下去本身就是目标，活下去也就会有希望。

宋理微微闭眼，感受着一切。

一道金光闪过，将他包裹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