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幻影的消散与角斗士们的希望（1 / 2）

安格隆的角斗士之旅自第一次胜利后便开始了，他的技艺愈发精湛，无数对手倒在了他的脚下，但随着时间流逝，某种东西似乎正在从他的身体中悄然离去。

安格隆从一场关乎窒息的噩梦中惊醒，尽管他的头没有晃动的迹象，但他能感觉自己的脑子仿佛天旋地转般混乱，在意识到这是高阶骑手所注射的麻醉药的作用后，他大吼一声从昏迷的枷锁中清醒，随着他的身体愈发强壮，狱卒们需要向他的血液中注射更大剂量的危险药剂才能使他陷入昏睡，直到他差点心脏停拍后才住手。

沉闷的雷声在他身边富有律动地轰鸣着，他想舒展四肢，甩掉身躯上挥之不去的沉重感，但却没空间来伸展，潮湿闷热的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尽管他的双目圆睁，但他目力所及之处仅是一片翻滚着的暗红，就在此时，他意识到墙壁正随着滚滚雷声而适时颤动。

这是心跳，安格隆正身处某物体内。

“安格隆。”一身微弱的呼喊自他身后传出，一支颤抖的手在绝望中孤注一掷抓住他，他认得这个声音，那是来自那个他们战斗，生活的洞穴里的声音。

“雷蒙。”安格隆使劲推开周边光滑，颤动的肉壁，他所能看到的只有另一个角斗士的头和肩膀，在他喊出这个名字时他眼前有道幻影一闪而过。

“是深渊蠕虫。”雷蒙说道，“他们把我们关在一个该死的蠕虫肚子里。”

安格隆对此也有所耳闻，德西亚人喜欢把奴隶麻醉后喂给努凯里亚的大海虫，让他们在虫肚里苏醒，这些被困的奴隶们在被窒息而死之前只有几分钟的时间撕开胃壁逃出生天，而高阶骑手则品尝着美酒欣赏这一奇景，谈笑风生间打赌谁能活着出来。

他们手无寸铁，而大海虫的胃壁坚如磐石，安格隆的手指在肉壁上抓挠着试图寻找一个薄弱处或是助力点去加以利用，但却一无所获，他的唇间吐出一声沮丧的怒吼。四周的温度也再不断升高，空气变得稀薄起来，安格隆屏住呼吸，尽可能地保留更多的氧气给雷蒙。

他无从寻得任何一个缺口以期逃生，没有旧伤供他撕裂，没有溃疡允许他的手指抓握。安格隆垂首只看得他可怜的兄弟正在窒息的边缘挣扎，勉力保持清醒。只有一条生路摆在面前，那便是将一切赌在攀爬上。

“抓住我。”安格隆俯下身抓住雷蒙，让他的臂膀抱住自己的腰间。“抓紧我，雷蒙。”

雷蒙双臂紧紧合拢，与年青的安格隆紧贴一起，去搏一个生路。

安格隆喘着粗气在巨兽的消化道中费力攀爬着，蠕虫的胃酸淹没了他，但他强忍不适将肌肉上灼热痛苦赶出脑海。全神贯注，一毫一寸地向更高处攀爬。

好几次安格隆都能感觉到雷蒙搂着他的双臂似乎要泄力松手掉落下去。但每次那双手又会轻轻地抱住他，求生的本能赋予了角斗士新的力量，但这股力量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

慢慢的前方显现出一道模糊的光线，它在蠕虫下颚间隙间射出一道明亮细长的红线，逃出生天的希望激发了安格隆肌肉中全新的力量，来势之汹足以支撑他突破黑暗。

安格隆能听到耳中如雷霆般的心跳，甚至盖过了吞咽他们的巨兽的心跳声。他心无旁骛，心中唯有坚定的信念，他将手指扣进滑溜的肉壁，奋力地蹬向光芒处，全然摒弃在灼热的血肉骨髓中燃烧的痛楚。

只差一步就能重获自由，只差一步。

当安格隆撑开巨兽的庞然巨颚时，璀璨的光芒与恶臭的唾液一同从撕裂的血肉中倾泻而来，下颚骨裂的蠕虫企图咬紧牙关，吞噬安格隆，但他还是勉力支撑，纵使它紧紧咬住他的手指，整支手掌都被压到脱臼，安格隆也绝不会屈服。

人群为他们最喜爱的角斗士从蠕虫的咆哮巨口中现身而爆发出一阵欢呼，他如一位好不容易漂流到沙滩上的幸存者一般深吸一口气，一手抓住雷蒙，将他从因剧痛而翻滚抽搐的蠕虫喉间拖出。

安格隆将雷蒙从他背上放下，但这位战士却毫无动静，他将手伸向雷蒙的鼻子，鼻子没有呼出一丝气息，接着他颤抖的将手探向脖颈喉咙，指尖并未察觉到一丝脉搏。

安格隆拂去兄弟斗士唇边的粘液和胃酸，按压他的胸部挤出积水，迫使他的心脏恢复血液泵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