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七三 望江(2 / 2)
“下酒的有煨牡蛎、蝤蛑签,若是客官口味有要求的话,还有莲花鸭签、三珍脍、南炒鳝,都是极好的。配上咱这楼里自己酿的过喉酥,又或是搭一杯迎风醉,那真真是……”
“你说的这些,且各来两份,边上那间雅阁也一并包了。”柴迁朝小厮道,“过喉酥和迎风醉,各来六坛,讨个吉利数!”
小厮眼尖,早就看出这人应当是在座众人之首,便笑着俯身答应。
单万柳和一众将校亲卫方才就没坐下,此时得了柴迁意思,脸上也绽开了笑容,和小厮一起往隔壁雅阁走去。
不多时,菜肴酒水纷至沓来,很快摆满一桌。众人正欲动筷,却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声,高源先起身走开到栏杆边上,探出头去一瞧,脸上表情已经十分精彩。
“怎么?”柴迁见他如此,想必是有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也便起身走来。
“世子且看!”高源指着下面涌动的人群,“那是个姑娘不是?”
柴迁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彼处约有十来个女子,个个身着彩绸,艳丽莫名,团团将一人围拥在中。
而当中那个女子,青丝细绾,体态轻盈,双手交叉轻放腰前,一身素色,于万千倩丽中很是突出。女子长发间只别了一根银色簪子,其他装饰却没瞧见半点,虽是简约至极,并无更多附修,可一颦一笑、一抬一瞥间都是万种风情。
这风情不是寻常风尘女子、青楼歌伎的风情,有人瞧出怜怜垂泣之意,有人见得柔情似水之感,也有人望了个不落红尘、不顾苍生,人人说法不一,但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字:美。
“这女子是歌女吗?”柴迁看得有些入神,头也不偏地问道。
这时方才那个小厮嘿嘿一笑,脑袋凑了过来:“好教官爷知道,这位不是旁人,正是建康城中四大名伎之一的吴小小。此女最早是秦淮歌女,卖唱数年,为前朝太师吴大人遇见,两人同姓吴,倍感亲切,便将她捧入金陵城中迎春楼做了花魁。至今三年,地位难以撼动。”
“歌女?”柴迁终于是转过头去,“除了曲子,还懂得什么?”
小厮见柴迁颇有兴趣,脸上笑容更是灿烂,嘴巴停不下来:“官爷,这吴小小除了唱歌是一绝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酒花茶无所不能,前朝权贵,多有仰慕,更有甚者一掷千金要买其初红。然此女性烈非常,更言道若有强逼之举,便一头撞死,这才堪堪作罢。”
“不过自那之后,此女声名愈发远扬,更为前朝后宫妃嫔所喜,一年下来进宫的次数比一些寻常臣子还要多的!若非大周王师至此,约莫一两年间,此女便能成四大名伎之首,届时这金陵城中风尘红袖之事、青楼勾栏之地,皆当凭其而定……”
说到这里,小厮砸吧砸吧嘴,一副后怕的样子,显然对于金陵乃至两浙一条产业链被一女子掌控在手中有些担心。
柴迁不置可否,眼睛朝下瞥了几轮,见周围男客从原本的喧哗逐渐往后退回自己房间,又或者干脆在栏杆处俯着,便又问道:“这是打算唱曲儿了?”
“好教官爷知道,吴小小每逢唱曲,必要先弹一曲,名曰净涤人心,方可认真听曲。”小厮稍微收敛表情,对吴小小的这番作为也有些佩服,“几年了,依旧如此,难怪都说这吴小小气度非凡,所行更非常伎之类……”
说话间,楼下十余个女子已经按照既定位置排开,或抬琴,或持扇,或佩剑,或伫立,或成舞姿。而正中心的吴小小施施然坐下,一台光泽黯淡、颜色与其人衣着相仿的琴轻轻放下,犹如柔荑般的芊芊素手抚上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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鬓鸦凝翠,鬟凤涵青,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吴小小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