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五六 通畅(2 / 2)
曹顺虽然有些紧张,但语速极快,显然是提前做好了功课。
柴迁微微颔首,继续问道:“依你看,他们能走多快?”
“这两日已经有百姓回来了!”曹顺垂首相对,“只不过……只不过都被当做流民散落在外,不能进城,昨日不是还……”
“我听说了,昨日居然有流民千余,欲图强攻城门而入,为我军杀散!”柴迁抿了抿嘴,捉起桌上的水碗喝了一口,“竟然是和州城出逃的百姓吗?都已经逃了,还回来做甚?”
“好教将军知道,不定是他们听闻和州已然为大周所获,安定下来,死不了人,逃离在外又过于仓促,便生了回来安居的念头……须知道,那两日百姓出逃,多数是为人裹挟而走,非是自己意愿,因此匆忙行事,必定疏漏极大,此时在外无依无靠的,怕是性命堪忧!”
曹顺话音刚落,柴迁手中水碗就啪的一声摔碎在地,陶片四射开来,将曹顺露在外头的小半截胳膊划伤了一道口子,渗出血来。
“真个当大周是好欺负的不成?”柴迁没注意到曹顺受伤,只是恨恨道,“想走就走,想回便回……曹大人,可有什么好的计策?”
此时曹顺已经不是和州刺史,但因为他在本地为政已久,为了安定和州内外,不得不将他继续留任为和州通判。而和州刺史尚未委任,柴迁自是无权处置,便暂时让曹顺代理刺史的职务。
曹顺心里头一抽,这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呀!要知道,柴迁的语气可不算轻,甚至看他的表情,大有要开杀戒的意思。当然,除了那个杨元衡外,也没听说过哪个周军将领敢肆意杀戮的,更何况还是对百姓动屠刀……周人须要覆灭唐廷,以图江南全地的,怎么可能行此错事?
而一旦曹顺提出了什么处理流民问题的法子来,便等同于和南唐的彻底割裂。即便是周军骤然落败,被迫北还,那自己也只能是跟着他们离开,完全不可能继续留在南边为官的了。
“依下官的意思……”曹顺额头开始冒汗,他抬起手准备擦拭一番,却见胳膊上有一道血痕,顿时怔住。
柴迁偏过头来,见曹顺手臂上有一道伤口,又看了一眼地上碎掉的陶片,登时明白过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来,从自己袍子上扯下一块布来,直接包裹上去。
曹顺一时错愕,旋即心内一股暖流涌过。
尽管柴迁此举颇有作秀的成分在内,但人家已经表露出来,自己又为何要畏首畏尾的……如今这不已经是在周军当中了吗?
“下官的意思,当以流民处置其众,而非是以和州百姓之身处置。”曹顺先谢过柴迁,随后说道,“可趁机募其年轻力壮者为民夫辅兵,择其精勇能战者为兵,汰其老弱病残者任其飘摇,余众可就地安置,不得入和州城中,亦不可令其入县镇之中,否则一朝起乱,则后患无穷!”
乖乖……
柴迁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文人风骨还真就叫一个硬朗,转眼一下,居然出了这么个妙哉的主意来,真真是……
就在柴迁着手准备处置和州流民问题的时候,辛弃疾已经率部抵达当涂,也就是太平州城下。彼处唐军不多,却不肯开门投降,饶是辛弃疾亲自前来叫阵,也只能是被他们一阵箭雨给射了回去。
甚至辛弃疾本人左臂还中了一箭,因此负伤,不得不暂时取消劝降的打算,准备全方位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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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上与顺论政于廨中,(曹顺偶发脑障,趔趄触伤,疮口流血不止。上乃裂袍束缚之,顺涕零难言。——《周史·卷三十九·列传第三十九·圣宗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