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五七 当涂(1 / 2)
“战况急切,当遣一部往南过梁山(今安徽省西梁山,渡裕溪口(今安徽省芜湖市内,或直插芜湖,或断当涂后路,绝其粮秣,以图其功!”
当涂城外的周军营盘内,辛弃疾左臂袒露,任由军医查看,同时跟麾下众将官沉声吩咐道。
众人自然对他的指挥不会有什么意见,而且这算是最为稳妥的招数,也是最为简便和直观的。若要强攻也不是不行,只是辛弃疾被射了一箭,负伤归来,士气必定有所损耗,真要强攻未必就能将伤亡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了。
“芜湖离得远,支援不力,不必提前去拿。”辛弃疾本想起身看看地图,奈何军医臂力极强,死死压住不让动弹,只能是堪堪作罢,“截断当涂后路即可,彼处军卒也不算多,再令人将劝降文书射进城里,不过三四日间应该就降了。”
还没等辛弃疾和一众军官确定最后的计划,一旁的军医已经低呼出声:“有毒!”
众将闻言,纷纷朝辛弃疾左臂看去,只见彼处青黑一片,但颜色不算太深,应该是毒素还未完全侵入。
辛弃疾登时一怔,旋即对军医吩咐道:“不必惊慌,将毒害的肉剜掉便是!”
“好教将军知道,此番来得匆忙,并未带麻沸散……”军医沉声相对,目光在毒素侵害的伤口处来回打量,已经在思考如何处理。
“无妨,你只管剜了便是!”辛弃疾嘿嘿一笑,“昔有关云长刮骨疗毒,今日亦有辛幼安裂皮剜肉,岂不快哉?”
帐内气氛一时轻松,辛弃疾又道:“去取我的剑来!”
不多时,医用小刀和辛弃疾常带的宝剑同时送到。军医接过小刀,用火烤了一痛,便开始在手臂上寻找下刀处。辛弃疾则是右手持剑,狠狠往地面一扎,整个人定定地看着剑刃,纹丝不动。
众将不敢在帐内多做叨扰,便告辞退出。
“将军果真不用麻沸散吗?”军医看着一脸肃然的辛弃疾,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担心自己一下手抖不小心就将这位将军的手臂弄了个残废出来,到时候可不是砍头能赎得了的罪。
“倒也不必如此担心!”辛弃疾没去看他,反而是微微笑道,“我记得你当初不是去过杏林会吗?想来医术不凡,才能被选入军中为医,自然是信得过你的……尽管下刀吧!”
这军医正是当年杏林会中的杨怀瑾,只是其人当时是作为太医署的助教上场协理诸事,并非是作为受邀对象进入杏林会的。而后他不甘心在太医署做个连影子都没人看得到的小厮一般的人物,便请辞前往军中投入崔世明的军医营内,从中脱颖而出,成了考核榜上的头名状元,也被崔世明收为弟子。
辛弃疾也只不过是在当年杏林会的名单上瞅见了太医署的协理人员,却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医官心里始终憋着一股劲,势必要在未来的杏林会中露个脸的……
杨怀瑾听他这话,心里头不知怎么的就松弛了下来,也镇定了许多,手里的刀子也不抖了,全神贯注地开始手术。
刀子先是切开已经有些溃烂的皮肤,然后在里头有些发烂的肉里挑了两下,看到毒素并未侵入太深后,杨怀瑾稍稍松了口气,也不顾额头上缓缓落下的汗珠,盯着这伤口便开始动手。
辛弃疾只觉得左臂一阵剧痛,根本也感觉不到有一把刀子正在剜皮割肉,只感到阵阵痛疼直冲脑门,一时有些恍惚难定。但其人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右手紧紧握住剑柄,颇为使劲地往地上按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杨怀瑾长长出了口气,将剜下来的烂肉放在一旁的盘里,然后用清水洗拭了伤口,再用白布扎起后,回头看看辛弃疾,却见其人犹自紧咬牙根,一声不哼,手中的长剑却已经没入地面半身。
众将听闻帐内声响已经停息,撩开帘子往里头探看,见辛弃疾表情已经恢复如初,不禁有些讶然失色。
又过半晌,辛弃疾想出帐走走,准备将那柄长剑拔出来的时候,却丝毫拔不动。他以为是自己刚刚做完手术,使不上劲,便唤人前来帮忙,依旧是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