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零六 抹黑(2 / 2)
“陛下,此等要紧大事,恐怕不能凭那酒肆中几个商人走贩一言而定。且朝中文武多出身大唐氏族,早年方王之乱,祸及两淮、哀遍江南,地方宗族豪强、京师经学世家,莫不为之所害!”宇文宏声调略微提高,惹得黄素不自禁地抬头瞧了一眼,“要让这群人从邪,难于登天!”
“非是一处酒肆这么传,是处处酒肆都在谈论此事。”李元和还是眺望远处,“也非是只有酒肆,茶馆、勾栏、瓦舍这些闲杂地儿也满是说话的人。各府当中,略闻风声,也已经开始细细排查,唯恐出了什么岔子……据说昨日虞相公府中一个偏房的旁支子弟,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小子,房内抄出一本明教私下流传的什么图册来,上书黑白双神、日月同天云云之物,朕也不了解就是了……”
“连夜派来的长史,说是已经打杀了,不敢稍有隐瞒,急急往宫中报了过来。”
宇文宏瞳孔一缩,身上汗毛竟有些竖起。这么轻易就杀了,也未听闻虞家的家法是如此使用的,虞相公脾气又好,断不会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将自家子弟打杀了去……不定真个有什么阴司事情,早就在这金陵当中发酵起来了。
所谓三人成虎,也就是这样的情形。本来是莫须有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从最不起眼、最闲散的勾栏茶肆先流出,再经过房间润色后用话本的形式大规模传播开来。某一家的什么人在外走动,将这事听了去,细细琢磨,发现家中确实有人行为诡异,便查上一番。周人机宜司在南唐地界的谍探不在少数,往那人房中丢点东西,也便教他一整个百口莫辩出来了……
私查明教的最高级别,就是将这件事情摆在了台面上,连这个政权中最高的话事人,也就是隆武皇帝及魏王宇文宏都晓得并且一定程度上有所怀疑和相信后,也就有点控制不住发展的趋势了。
三四个月时间匆然而逝,本该因为沂州突袭而爆发局部战争的两国以一种默契而又诡谲的姿态同时进入了对本国明教的捕杀和剿灭当中。有些明教教众本就心怀不轨,偏偏这动作搞得大,势头猛,颇有些让人措手不及。其众暗搓搓地聚起来商议,顺势举起反抗朝廷的大旗,杀官吏、掠民产、开库房,将宗教事件升级为了国家主权事件。
明教势力不足,且多在暗处,明处的人几乎不敢露面,这所谓的为教众们的幸福生活奋斗的起义还没一呼百应,就被一拳锤翻在了摇篮当中。这么一来,朝廷更加有说法,也更有底气去对明教进行扫荡……
只是周唐两国全都晓得,对明教的清算除了历史原因之外,更重要的还是维持表面上的和议,否则单就那沂州一件事,就足够惹起众怒,直接开战了不是?
治国嘛,不能总是打打杀杀,要开疆拓土没毛病,可总得要吃饭、要穿衣、要民生、要修法、要选材、要科举吧?
战端一起,国库顷刻间横扫一空不说,就连每年收上来的两次税赋也都要挪用六成左右用在战事储备和前线作战当中。若是战争节奏够快,花上七八成的税赋也并不是不可能的。
就在这几个月中,柴迁开始根据前世的记忆,向朝廷拟送了一份又一份的劄子,请求进行人事调动,以对沂州接下来的工作进行良好的准备和应对。
最早让季莆查的那些个未来的名臣,也在这几个月中相继前往新的任所。
淄州通判黄清杰,正好做满一任,因其忠正耿直、一丝不苟,政声极佳,升爵一等,调沂州通判;
寿光县尉蒋锐,剿匪有功,迁沂州团练副使;
大理寺评事郑悬迁国子监丞,兼国子博士;
宣奉郎吴榭恰逢丁忧结束,念其旧功,迁殿中侍御史。
本来这些人的调配也不过是小小变动,但不知是谁流露了消息,说这几个都是吴王世子点名换位置的,加上有两个直接去了沂州,让人不得不对此有些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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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千加一点,冬尽始称尊。纵横过浙水,显迹在吴兴。——江南童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