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零五 说书(1 / 2)
来的人是明教中人……
虽然这个观点并不能让多数人信服,但深思熟虑过后的高层们还是默许了这个结果。除了在爆炸中不幸身亡的姜山之外,沂州本地几家大族并没有什么重要人物在那时受到损伤,吕德也晓得姜家在此地的作用,便在抚恤一事上多加照顾,还允许姜家挑选三个年及加冠的子弟前来沂州州学中进修。姜山在虎翼军中虽然位置处在中游偏上,但其人对家族的辐射作用有限,此番死于火炸当中,让姜家得了几个州学名额,在姜老爷子眼中竟是比先前所为的所有事情都要好上几分!
姜家众人心中虽有疑窦,也对老爷子的想法有些不满,姜山的父亲更是气得两眼发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差点就要跟着儿子走了……但这事情仍旧在一个诡异至极的氛围下定性盖论,对于之后利益的划分,比如军中空缺位置如何填补,该怎么利用这个时机给有些黩武的姜家庄开条新路出来,凡此种种,也逐渐将姜山的死揭了过去,不由得让人感慨这地方大族的心思回转了。
可怜姜山年轻力壮,为国捐躯,却最终没能落个好的说法,真真是令人感叹不已。
既是明教来袭,就必须要做出样子来。清扫战场过后,吕德下令张贴榜示、粉刷墙壁,好教城中及地方各县镇的百姓知道,凡是有疑似明教中人的,可以直接向所在地的里正、保正、耆长汇报。情节严重的,譬如大规模聚集、传播邪教教义、私下采买兵器马匹甲胄有图谋不轨迹象的,可以联系本地团练和大族私兵对其抓捕。
此令一下,几乎是掀起了一股反明教的热潮。似雪片般的举报信纷至沓来,县镇里的百姓也蜂拥至衙门报告。被举报的人当中有相当一部分确实是明教的教徒,只不过他们基本没有太多逾距举动,却也被当成是要造反的人物。
更有甚者,与邻居、同学、同僚有所争执龃龉,趁着这个机会污蔑他人为明教教徒,导致他人被无端抓捕。有几个委屈难耐不肯相从的,当场持械抵抗,被官兵就地击毙……
沂州风云突起,各处牢房装得是满满当当,就连常年空置的沂州城大牢都塞满了人。一时民生怨沸,不少人都在指责吕德的法子太过极端,名为明教来袭实则唐人犯难的战事就这么在激荡的舆论之中被揭过了大半,也算是达到了吕德想要的结果。
而在不久的将来,从沂州开始的整顿国内私教的活动得到了朝廷的准许,晚年愈发追求佛道之学而要求荡灭邪说的成德皇帝更是开了金口,对危害较轻的教派予以遏制和管控,对危害颇深的予以取缔和解散。对于那些打着教派名号煽动底层百姓起来造反的,干脆直接派兵围剿其教首所在的地方,尽数擒杀,绝了后患了事。
浩浩荡荡,沸沸扬扬,在闹得沸反盈天的同时,也将后周国内的底层政权稳定度提高了相当一截,这是后话,先不必说。
三月很快过去,四月呼然而至。春种已经基本结束,两淮大地热火朝天的劳动氛围逐渐消减,取而代之的是对接下来生活的期待。
国力强盛之下,百姓的底气和信心也足了不少。多少茶馆酒肆、瓦舍勾栏里的诗词被搬下了台,说书人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得到了重视,相当一批落魄的举子摇身一变成了撰写话本的好手,也顺势得了追捧。
说书的内容很简单,一些莺莺燕燕的情爱,一些朝野奇闻轶事,占大头的则是关于后周朝廷的种种决策实施以及周围国家发生了新鲜事儿。百姓们平素接触不到那个级别的人物,不说不聊不打听的话又显得自己没本事,便往说书的地方跑去,端个椅子坐着,手里捧着一点豆子,听着说书人拉呱表演,自得其乐之余也晓得了不少事情。
话本的内容多是由现实事例和坊间传闻改编而来,官吏们路过时喜欢听前者,和自己所了解的一对比,便知道坊间的流传程度和大家的意识到了什么层次;老百姓则喜欢后者,毕竟坊间能传将出来的,大多都是平头百姓喜欢听、愿意听的内容,吸引力大。
在此趋势下,后者慢慢占据上峰,呈现出一片蓬勃发展的气象来。
“好教看官听客们知道,这唐人啊地处江南,偏安一处,海路通畅而陆路难行,商贸发达,赚的银子也比咱稍稍多上那么点儿!”
沂州城内一处茶肆中,簇拥着四五十人,人人面带痴醉之色看着台上的那个白衣年轻男子。倒不是说这群人有什么奇怪想法,实在是这人口才太好,讲得让人入了迷的,有些难以自禁罢了。
“嘿!”那年轻男子一甩袖子,当即离开面前的小桌案,“有银子了怎么着?这位看官说要花,那肯定是要花的!”
众人哄然大笑。
“唐人要花,却总是花错地方!”年轻男子面色红润,显然讲到了要紧处,“诸位可都知道明教?”
台下笑声登时一滞,气氛瞬间变得古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