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五三 油锅(1 / 2)
从被俘虏到被押入翼城大牢,前后也不过用了两日时间。两日奔波下来,黑甲骑兵们平素训练到位,此时倒是无恙。反观正式的骑兵经历也不过一年多,甚至其中大部分人根本就只是步兵的百余周军被这一趟折腾得有些顶不住。但大周军威在上,便是再不行也得好好忍住,却是让押送的骑卒们心生敬佩出来。
翼城虽往来都是将官兵卒,但其中仍有不少百姓。从其众的口音依稀可辨其来源于附近县镇,显然是因为战乱流离失所又不愿意重新投在金人治下,便只好来同为汉人的西凉残部这里避避险了。
“也是有血有肉的汉子!”
对此,柴迁做出了一句简短的评价后,便被毫不在意的骑卒丢到了大牢内。翼城大牢明显刚经过修葺不久,不管是牢房还是走廊,抑或是整体的环境都显得很是干净整洁,与寻常的大牢很是有些不同的。
刘宝华命人将柴迁和王姝翎两人与其他人隔离开来,单独关押进一间最角落的牢房内,且下令不许这两人离开牢房,无论是大小解还是进食都应在房中进行……
好嘛,纵使刘宝华那对招子识人无数,两日下来居然没有认出一言不发的王姝翎是个女儿身,此番命令下来却是将一女子置于难堪之地。传将出去,不定他刘宝华的名声就要毁成什么样的了。
要知道,秦川男儿最看不起的可就是欺负女人!
不提诸多难处和未婚夫妻两人在牢房中互相帮衬安慰,约莫过去三四日后,关押环境逐渐恶劣起来,而此时刘宝华也恰时命人将柴王两人从牢内提出,带往所谓公廨、实则仿义军置的聚义厅内询问。
从牢房到聚义厅,一路上押运兵卒还算客气,但颇为冷漠。柴迁几次想要搭话,都被冰冷眼神瞪了回去,最后一次还被狠狠推了一把,这才紧紧闭上嘴巴不言不语。
“且在此处停下!”聚义厅的大体轮廓已经清晰可见,而领头押送的队正此时却兀地停下,“将军说了,你二人先在此处候着,内里还有事情要做,待做完之后再放你二人进去!”
言毕,又复直直伫立,厚唇紧闭,一言不发,引得柴迁一阵肃然。
一路走来,单是这几个押人的兵卒都表现出极为严整的军纪,不管是行止、举动、说话,无一不是军人的模范样式。西凉东征大败,至今已经数年。刘宝华所领的这支残部从四方收集零散兵卒到汇聚如此,前后也已经有两年有余。虽说横行河中、解州、绛州多地,还仿了本地义军做了那个聚义厅,瞧着是副匪类做派,但骨子里还是以军纪束缚、军法治理……须知道,这群人此时头顶压根就没有任何的国家可以效忠的。
换言之,这确实是实实在在的一支战斗力超强的“起义军”无疑。能保持如此态势,也算是让人见识了一次秦川男儿的姿态了。
半晌,就在柴王两人疑惑愈盛时,前方聚义厅中却兀地爆发出一阵呼号声来。柴迁心中一惊,朝两旁看押兵卒瞧去,又见他们肃然站立,不为所动,心中便稍稍安定下来,只当是刘宝华刻意为之的一道考验罢了。
但很快,柴迁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因为他看到聚义厅中凸起的一座中等高度的楼前,一个身着黑红军服的汉人被用绳索缚住手脚,裹成了一个人形粽子,被人缓缓吊起,在空中嘶吼乱动,却又无能为力。
“要做什么?!”柴迁有些绷不住,脱口喝道,“为何要如此对我军将士?”
无人应答,空中略过一阵微风,本来是裹挟着热浪而来,却让柴迁感到浑身一阵冰凉……显然是汗流至踵、颇为过头了。
隔着二百余步,高楼上的刘宝华身影依稀可见,彼处传来其人的声音:“说是不说?!”
“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那被捆起的汉子疯狂扭动却无能为力,只得破口大喝,“你须该告诉我要问什么!”
“老子问你说是不说!”刘宝华大手一挥,那吊着汉子的绳索兀地往下放了一大截。那汉子正待要大骂出声,却被这一下给惊了个正着,脏话恶语尽皆卡在喉咙里难以出口,只剩胡乱嘶吼,显然是害怕得紧。
“你知道他为何如此害怕吗?”看押两人的队正回头冲柴迁笑问道。后者迷茫摇头,这队正又看向王姝翎,见她也茫然不知,便笑着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