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二零 难克(2 / 2)
柴迁略了一眼她那修长的脖颈,轻咳两声:“早都打完了……昨晚来的战报,狄将军走得慢了,对敌军预判还失误了,令其过了河才找到位置。不过那支金军也只是用来作牵扯用,算不得什么悍军,只花了半日就被狄将军打了个七零八碎的,领兵将领的脑袋都给刺了个对穿,据说红白之物四溅开来……”
见眼前的王姝翎满脸恶心,柴迁旋即捧腹大笑,丝毫不顾形象,惹得外头伫立的几个亲卫愕然回望。
“不说这个,绛州一时是绝对打不下来的,城中的那个将领肯定是深得仆散揆信任,才能掌了城防大事。”柴迁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而仆散揆今年不过二十四五,正是毫无主意的时候,几乎人人可信……而这金将恐怕也正需要攀附上仆散家的大树,这才为他出谋献策,自成一体。”
“我不知绛州中有什么人,也不知这金将是不是独吉思忠那里遣来的新人,若是按先前所推测的,恐怕此时绛州城掌理防务的,当是纥石烈执中无疑!”柴迁敲了敲案牍,肃然而言。
王姝翎听了这名字,眼前恍惚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正常:“纥石烈执中?他与纥石烈志宁是什么关系?”
“纥石烈是个女真姓,很多人都可以叫的。”柴迁失笑,“但这人好像有个汉名,也不算汉名,只是听着像汉人名字,但我有些记不起来了……”
“胡沙虎?”
柴迁闻言一滞,随即恍然:“是了,好像是唤作胡沙虎……不过你是如何晓得的?”
“爷爷府中不少军报、战策,闲谈时也听叔伯们说起过些金军人名,知道也不奇怪吧。”王姝翎淡淡一笑,“说过了,莫要将我看作寻常女子!”
“寻常女子也没有在成亲前就跟自家官人一起到军中打仗来的!”柴迁摇头笑道,“若是咱们能好好活下去,活个七八十岁,不定后世史书里就能记载咱们从军的事迹了!”
说到这个,兀然想起前世遭遇的柴迁登时一愣,心中悲怆竟起,一时满面愁容,眼眶红润,好似下一刻就要流出眼泪了一般。
王姝翎见状,顿时慌乱,却又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
……
“似这般守下去,前后撑不了太久!”
绛州城内,面对胜利表现得并不兴奋的仆散揆正满面愁容地看着眼前叉腰而立的胡沙虎,犹自喃喃不已。
胡沙虎这下总算是知道先前那个道士是怎么仓皇出逃的了……敢情是给仆散大人您给叨叨烦的!
“大人贵为招讨使,理河中解州绛州诸事,不可如此整日哀叹!”又过半晌,胡沙虎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何况已经打了胜仗,这城池咱今日不是守住了吗?”
“是守住了,但城中兵力还能支撑多久?”仆散揆问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不说兵力,就说粮秣,现在能供绛州上下食用的,恐怕也就是十余日的量吧?十余日,难道周人还攻不破这绛州城吗?”
“攻不破的!”胡沙虎登时满头大汗,不知作何说法,“但粮秣少确实是真的,不过末将记得周人只是围攻本城,对附近县镇还未动手,可召唤彼处驻军,各自运送存粮到城中,以供军用。”
“那各县镇又该如何?”仆散揆双目放光,但一下子又有些无措,“须知,此时也不过是正开春不久,尚在春耕,先前存下来的粮食也没有太多……”
“为战之事,多一日便有一日的机会!”胡沙虎闻言,立马晓得这仆散揆又要七想八想,赶紧出口道,“各处粮秣汇集,也能再多上五六日时间给咱们的。到那时,若是周人攻不下来,也该早早后撤了才是,断不能继续进攻……将军可见,今日他们攻城时的士气和战力,可是远远不及前日的!”
仆散揆愕然,旋即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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纥石烈执中,本名胡沙虎,阿疏裔孙也。徙河东路猛安。大定十年,领绛州防御副使。得仆散揆所信,引为腰胆。——《金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