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外来客（1 / 2）
北境最为人称道也最具有争议的，是位于其疆域正中央的十四宗联盟。
十四家底蕴雄厚的第一流宗门将整座宗门从北境各地搬徙，按上三下四左三右三中一排列，以一座天地悬宇大阵将十四家宗门齐齐抬升至九万里之高的高空中，彩云万里，环绕其中，仙人御风，犹显道气。
当年就曾有诗仙行至此处，作出过一句‘道宗自如仙家城，扶摇直上九万里。’的评价，事后也说，不太对，也没错。
十四家宗门也并称北道祖庭，是如今天下三境之地绝大多数人认可的天下道门魁首。
入夜，星辰万千高悬于天，簇拥两轮皎洁皓月，仙家气如大风扶摇而起。
一座千里之高的山峰被一片宽阔彩云托起，山中一处偏殿之内，一位白发少年端坐桌前，面前是一场胜负既定的棋局，他一手扶额，一手拈子，看着似乎还有生机的黑棋，思考破局之策。
他微微撇头，放下手中棋子，眉头微挑，明显不悦。
空间阵阵涟漪起，如镜面水纹波动，走出一位神态自若的中年男子。
陈立环视四周，略有感慨，好久不曾来访了。
星汉出其里，千鹤游云中。
上次来，还是执晚辈礼向落云山的岳之扬虚心请教。这次来，却要不客气了。
重游故地，物是人未变，却不似当年。
陈立轻拈起一片如雪花落的彩云作子，用力掷出，一粒雪白光点拉出一条数千丈光线，划破夜空，直去西境陷道山。
走入偏殿中，向那位鹤发童颜的老前辈打个稽首，“晚辈陈立，见过岳天人。”
岳之扬并未回礼，依旧眼观棋局，“南境外来客，看来是来者不善。”
陈立微笑道：“言重了。”
“请坐。”岳之扬还是说道。
来意如何，先不去说，道有高下，得认。
陈立轻轻落座在岳之扬对座，不待邀请，拿起一子，随手落在不经意处，黑子就绝处逢生，局势缓和几分。
“这次来找前辈，是要拿回章小小的一魂一魄，还请前辈不要固执。”陈立开门见山道。
岳之扬冷冷一笑，答非所问道：“章小小？她倒是不笨，还懂得换个名字。”
陈立淡然道：“我就当前辈答应了。”
岳之扬依旧避而不答，一枚白子落下，再次将黑棋逼入绝境，“你说这棋局可还有解？”
陈立再次落子，语气随和，“在我看来，当然有。”
两人不在言语，一人一子不停落下，岳之扬偶尔停顿深思，陈立不假思索，落子随意。
于是一盘白子占尽上风，在岳之扬看来必赢的棋局就被陈立轻松破解，反败为胜。
岳之扬眉头紧锁，看着无力回天的局势，长叹一口气，问道：“许莫差点死在我手上，你不帮他报仇出气，反而先为一个微不足道的章媛索要魂魄？”
陈立淡淡道：“每个人的重要程度，价值大小在不同的人眼中都不一样。前辈与我，便是如此。”
“若是我以后依旧要针对许莫？”岳之扬眯眼道。
陈立笑道：“那是前辈的事。你要杀他，我要保他，并不冲突。”
岳之扬皱眉不解，这是哪门子道理？
“有没有那一魂一魄对你来说并无影响吧。”岳之扬道。
陈立平静道：“前辈说了不算。”
岳之扬眯眼沉声道：“我要是不给呢？”
陈立冷冷道：“我今天是来取，不是求。”
岳之扬不屑一顾，嗤笑道：“几千年不见，脾气见长。”
陈立摇摇头，不再客气，“我最后问一遍，你给不给？”
岳之扬脸色阴沉，沉默不语。
陈立微微愠怒，二指抬起，轻敲桌面，棋盘上，所有白子被轻轻弹起，棋盘震动，整座落云山连同上千里云彩被齐齐下压，缓缓下降。
岳之扬不敢相信，你陈立真敢如此！
他双手向下往上抬起桌面，才勉强止住了落云山的下降趋势。
岳之扬脸色阴狠，咬紧牙，双手抬住桌子不能动，眼神凶狠，死死盯住陈立。
“你敢杀我？”岳之扬愤怒道。
陈立眯起眼，微笑着威胁道：“不难杀。”
岳之扬不作豪赌，松开手，递出一颗青色琉璃珠子给陈立，里面是当初从章小小体内抽离的一魂一魄。
陈立接过琉璃珠，微笑道：“多谢。”
既然拿到了想要的，就可以走了。
岳之扬看着始终微笑的陈立，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懂修道。
“你如今的境界？”
陈立笑答道：“和你一样。”
岳之扬肯定不信，同境之间，差距怎会如此之大。
陈站起身，立解释道：“那两位不出手，十四道宗留不住我。今天来找你的是我，你应该庆幸，若是我师弟余末来此，你一个十四道宗宗主，必死无疑。”
岳之扬并未和余末打过交道，双方只是遥遥见过一面，若不是陈立亲口说出这话，他绝不相信，一个区区七百岁的年轻人，真能在北境之地，力扛天时地利人和处处劣势杀了自己。
他失落叹气，若不是那两位避世不出，怎会有陈立一个南境外人在此为所欲为。
既然留不住，那就算了，不然他真不介意联合其他北道祖庭宗主和大修士围杀一次陈立。
若能成事，对南北对峙局面影响之大，不言而喻。
陈立最后提醒，更是警告，“你们做什么我不在乎，但不要挡我的道，十四道宗承受不住我的怒火。”
话音落定，陈立一步跨出，远跨数千万里回到山崖。
山下，许莫正在窗前桌上，融月色入符纸，一点不敢分心，数十张符箓画完收入袖中，再将一张金色符箓小心收起，不敢折叠。这张符箓是在山上看书之时看见，凭借记忆画出大半，若是明天真有一场恶战，这张符会很重要，说不定就是取胜关键。
东境一处上古战场遗址，上万里山河空间都被杨朴以道法封禁在一座大阵之中。一座万里大阵仿佛从天地间暂时消失，生灵全无，山河被侵蚀破碎，满是死寂气息。
杨朴站在一处山顶，观察着大阵中可能发生异变的几处破碎空间，等到抹除其中魔物才能将其重新补齐封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