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少年酒后吐真言（2 / 2）
这还是因为楚希慈只是一位十七岁的少女。
周距昭摇头道：“我不会下棋，太难了。”
文自得看向许莫，许莫倒是略有些信心。
“我也不敢说能胜她，五局三胜的话，我最多能赢两局。”许莫算了算胜负，点头确定道。
在山上呆了几天，他没事就去看大师兄下棋，有时是和师姐对弈，有时是大师兄一个人破解残局，他跟师兄随便学了一点，倒不会输了楚希慈多少，当然是现在而言。
文自得赞叹道：“如此聪明，相比以后大有成就。”
许莫摇头道：“师姐跟我说过，资质一事，不是越快就越好，要走的稳，走的高，走的远，大道之上，夭折的天纵之才数不胜数，不是年轻时破境快，机缘好就一定能走到高处的。”
当然，像楚希慈这样资质好，脑子更好的除外。
周距昭抬头看了眼天色，惊呼道：“我去！这都什么时辰了？打了几把麻将而已，太阳都要落山了？”
许莫笑道：“这就叫当局者不知身外事。”
太过集中精神，以至于丝毫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你们要去哪儿？”
几人寻声望去，是化审。
许莫笑道：“我还以为你真不问世事，等着我们去三顾茅庐呢。”
化审淡淡道：“我只是先做要做的事，不是与世隔绝。”
“怎么说？找个地儿，喝几杯？”梁青提议道。
许莫点头道：“可以，本来就是特地找化审出来喝酒的。你怎么说？”
化审一脸淡漠，“我都行，酒太差的话就算了。”
周距昭一把搂过化审，“呦呵，还挑剔得很嘛，知道咱许大哥有钱，真不客气。”
化审微微皱眉，轻轻拍掉周距昭的手。
周距昭好似受了委屈，一副伤心样子，扭捏道：“下手这么重，当心以后找不到道侣。”
众人哈哈大笑，化审只能无奈摇头。
虽是修练之地，却不失人间应有的烟火气。
数千里辽阔无边的平原，不仅仅是修练道场。
酒馆，酒楼，茶坊，甚至胭脂水粉铺子，衣物店，晋宝斋，藏宝阁，铸剑炉。
人间有的，三山宗有大半，人间没有的，三山宗也有不少。
有钱就要喝好酒，才能求一醉。境界高了，喝酒就只是讲那个心情和滋味，想醉就很难了。
许莫到了最好的酒馆，买了几壶最好最贵的酒，心情不错，也就没要找的零钱。
一人一壶酒，就朝着一座草木繁茂，春意满山的山上爬去。
或是围坐在山顶一棵数百丈高大茂密的古树下，或者就躺在粗壮的树干上。
仰头是璀璨的满天繁星，当空皓月。眼前是酒与好友，皆可为之一醉。
风吹散醉意，随之亦沉醉。
无拘无束，无忧无虑，最是自由。
文自得一手握着酒壶，微醺道：“你说，将来咱们都是怎样光景。”
周距昭呵呵笑道：“那还用说？当然是众人仰头才见我，我却抬手摘明月，千秋万古，我独风流。”
许莫躺在树干上，刚喝下一口酒有忍不住笑喷了出来，和梁青几人嘻笑不止。
“这种话还得是你说出来才有那种味道。”许莫笑道。
“笑什么？”周距昭不解，“是个人不都这样想？”
许莫默然，几人亦是。
少年郎，自是白马醉酒倚春风，谁人不说我风流。
梁青问道：“那你们有什么一定要做的事么。”
气氛却是沉默下来。
有些心里话，对朋友，也不好说。
许久，化审放下酒壶，平静道：“我也不知道。我从人间来，父母都是寻常百姓，父亲被妖怪杀死，母亲带着我改嫁，我不愿意，就往山上来了。以后，大概还是回人间去，找到那头妖怪，报仇。”
众人闻之不语，没想到还是一向沉默寡言的化审先开了口，也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一人独行，少言少语。
打开了话匣子，就不会再拘谨。
梁青有些失落和害怕，叹气道：“我父亲是个宗门之主，但他还是把我送到这里，让我一定要出人头地，就算爬也要爬到高处，才能维护住宗门基业，不被宗门不轨之人和外界虎视眈眈者毁之一旦。但其实我并不想。”
他无苦笑，喝了口酒。
在梁青看来，所有一切，随缘而已，宗门基业是很重要，但父亲放不下的，还是自己的面子，是那个宗主之位。
文自得想了半天，还是没什么话说，“我就是个寻常弟子，从小入山，松散惯了，师傅只说让我随心而为，不要勉强。所以我也不知道，以后到底要做什。”
如果非得有的话，就学一学那些圣人前辈的豪迈无私，为这世间更美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许莫一口接一口，喝光了一壶酒，随手将酒壶捏的粉碎，作粉尘撒入风中。
“我是个亡国皇子，被蛮胡人踏破了都城，父母自刎焚身，所以在人间当了十年的乞丐，运气好，被师傅寻见了，带上山教我修行。若是有以后，我想回去看看，父亲和母亲是如何死的。”
提及这些往事，许莫很悲伤，但又有些痛快。十年了，终于敢说出口。
又是一时间的沉默。
梁青开口问道：“怎么没听你以前说你有过师傅？你怎么还跟我们一起修练？”
许莫一愣，“你们没问，我就没说。”
周距昭敲了敲梁青的脑袋，醉醺醺道：“你是不是猪脑子，许莫都有师姐，当然有师傅了，这还用问？”
许莫思虑道：“至于下山修行，是两位师兄和师傅的意思，我也不知道。”
周距昭摇头晃脑道：“想这些作甚？活在当下，最是实在。”
许莫笑了笑，在理。
“你还没说呢？”文自得望向周距昭，问道。
周距昭摇头道：“没什么好说的，没什么想做的。”
话虽如此，他却不是那副醉醺醺的样子，脸色淡漠，喝了口酒。
他之前说的也没错，他要走到人间最高处，却不是为了名留青史，我自潇洒。
是要去找一位大人物，要个说法。
许莫羡慕一笑，不知怎么才能像周距昭那样，自在潇洒。
天空中忽然闪过两道白光。
许莫定睛望去，只是那个身着青衣的背影，就让他看得如痴如醉，可惜白光飞逝速度太快，他也只能看见一眼背影。
他痴笑着向下一瞥，忽然吓得浑身一抖，一身醉意全无。
是那个在他心口贴符的女子！
她来干什么？
许莫深呼出一口气，站起身一个蹦跳醒了醒神，跳下古树，来到女子面前。
醉倒在树下的几人忽然一惊，赶忙爬起身，抖散酒气，有意往远处走开。
怎么着，还是许莫的红粉佳人？难道许莫今晚本来是有安排了？
几人同时哀叹一声，想给自己一个耳光。
坏人好事，真不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