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世间总是多痴人（2 / 2）
坐在李笑年旁边的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正跟周围人吹牛打屁，“今个儿咱唐师姐不知抽了什么风，在各个山头外走来走去，逮住路过的人就问有没有人见过一个青衣男子，还说那男子读一本叫什么什么水的书，你说奇不奇怪。我还听门里的师兄们说平时这唐师姐对男弟子都没什么好脸色，突然对一个男人这么上心，这让许多师兄们捶胸顿足，发誓哪怕掘地三尺也要将此獠逮住。”
李笑年正听得津津有味，那华服男子转过头来看着李笑年，而在同时也注意到了李笑年手里拿着的书，这一看不得了，华服男子一脸惊诧地看着李笑年说道：“兄弟，难不成……你就是唐师姐找的那个人？”
李笑年笑着摆摆手，对着华服男子挤眉弄眼，“哪能啊，我巴不得攀上师姐这棵大树，奈何条件不允许啊。”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一脸无辜。
华服男子点点头深以为然，“也是，不是我损你，师姐什么英俊男子没见过，就连赫赫有名的青牧谷端木羲都曾对师姐倾诉情感，还不是被师姐一剑钉住他那身衣服挂在树上好些时辰。”
李笑年扬了扬手里的书说道：“可能兄台是见了我手上的这本书才出口询问的吧，可惜的是这本书在观云阁里有好几本呢，况且我还是今天早晨路过观云阁的时候才借到手的。”
华服男子点了点头，随后叹息道：“可惜了，我还以为能和那样一位人物坐在一起。”
华服男子对李笑拱了拱手，“陈逸，青州南部人士。”
李笑年拱手回礼道，“李笑年，青州北部人士。”随后两人同时笑了起来，这二人自我介绍时都心有灵犀地没有说详细地址和家世，聪明人跟聪明人之间相熟总是很快的。
李笑年笑着说：“青州南部确实是个好地方，临近海边风光独好，待修行有所成定要游历一番，或许还能在那遇见陈兄，到时候可别忘了带小弟去喝杯美酒啊。”
陈逸摆摆手：“哪里哪里，李兄去我那作客我还有推脱的道理?”
这时，一道剑光从天而降，落在洗剑池的最前端，众人顿时停止讨论将视线集中在这个人身上。
而认识这个人或者听过这人声名的大都暗暗叫苦，怎么就这么背，摊上这大人。
那是一位身着黑袍的中年男子，背上负着一把青色长剑，他转过身来对着落座的弟子们，脸色漠然：“吾名任逍遥，今后负责你们的入道修行，如若使用我门术法为恶，吾定斩不饶！”
众人起身拱手行礼齐声道：“谨遵法旨！”
随后众人落座。
任逍遥开始讲课，不外乎是修行窍门，所出书籍以及种种注意事项。
众弟子大多听的津津有味，李笑年在书阁中看过任逍遥讲的那些，昨日修行有些乏倦，所以为了避免打瞌睡拿出了那本将要看完的《太一生水·注解》。
正当他读的津津有味之时，任逍遥忽然出现在他身边，而此时的李笑年沉浸其中，全然没有注意到陈逸对他的挤眉弄眼。
任逍遥轻轻地瞥了一眼陈逸，将其吓得不敢出声，毕竟他从小听着这位狠人的种种事迹长大的。
任逍遥低头看着那少年和他手里的书，严厉道：“你姓甚名谁，为何在课上看其余杂书！”
李笑年被吓了一跳，扭头看见任逍遥怒目圆睁，赶忙解释道：“任长老，弟子李笑年青州北部人士，刚刚入门对规矩理解不透彻，还请长老恕罪。”
任逍遥似乎没生什么气，点了点头：“休要狡辩，我问你几个问题，若你全答上了，真懂了，不上此课又有何妨？”
李笑年恭恭敬敬地行礼，正色道：“请任长老出题。”
任逍遥思索片刻，出口道：“道者何为！”
李笑年脱口而出：“《大乐》有云：道也者，至精也，不可为形，不可为名，强为之名，谓之太一。”
这时任逍遥点点头神色略微缓和，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书，又问道：“太一者何物。”
李笑年挥了挥手里的书笑着说：“太一者，北辰之神名也。居其所，曰太一……
太一生水，水反辅太一，是以为天。天反辅太一，是以为地。故而太一生水，水衍万物，与《道德经》中所言的‘道生一’类似。”
任逍遥听得连连点头，神色越来越缓和，最后居然笑了起来：“不错，难得难得，现在还有年轻人会去对这些晦涩难懂的知识感兴趣。”然后伸手拍了拍李笑年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这让陈逸很是佩服，毕竟他长这么大还真没听过这位外号“逍遥子”的任先生对谁有过称赞，大多态度平平。
此时人群中不屑地小声嘀咕：“这有什么，对我们修行有用吗？”
这时任逍遥才真正地生气，一挥手将那名弟子提出捏在手中，环顾四周厉声道：“我不管你门是哪位长老的亲传哪个世家的公子，但是你们在我这里就得听我的，如有下次就自己滚下去。”
说完，一甩手，将那名弟子甩在地上转身离去，似乎连惩戒他都觉得是脏了自己的手。
那人本是青州中部某个隐世家族的嫡长子，本名林松何在一次秋猎中被惊雨阁的春风上人看中收为关门弟子，在正式入门前就已经自行踏上了修行路，在今年的数十人中算得上是佼佼者。
但是惊雨阁的规矩还是得认，于是被春风上人丢到剑阁学习，待入门修行三个月后才能回去。
在三个月后，会有一场大比，同期入门的弟子便要进入一个幻境磨砺所学，前三甲会用一定的奖励，而夺得魁首也必将涨了自家师尊的面子，这样一来或许能够得到更多的重视。
林松何一开始就觉得，自己应该奔着前三甲去的，于是才会有这样一出。
林松何缓缓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体内真气汹涌喷发，然后他脚尖轻点，不过半个呼吸间就来到了李笑年的面前，高高跳起一记鞭腿从天而降直至李笑年，李笑年下意识地右手横在头顶，而左手在右手与其腿部碰撞的一瞬间猛地握住他的右腿往地上用力一摁，同时右手翻转下压，林松何瞬间失去平衡栽倒在地。
挨揍挨得多了，多多少少也会有些心得。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而陈逸赶忙起身冲到李笑年身前，确定他并未受伤后对着林松何怒斥道：“林松何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逸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李笑年一把拉住他，对着他摇了摇头，然后便转身离去。
陈逸赶忙跟上，等到离开了洗剑池陈逸问李笑年：“为什么不让我教训教训他，让他长长记性？”
李笑年笑着说：“这世上那么多的人，有好人有坏人，有聪明人也有蠢人，很多人都忙着批判与自己行径不同的事物，却从没想过提升自己，完全不用教训他，等到什么时候他吃亏了他就知道这个道理了，或许他还会来对我道歉呢。”
陈逸一脸不信，李笑年对此一笑而过，他可没时间在意这些，还有那么多的书等着他，怎么忙得过来？
到了某处二人分开，陈逸去往家中而李笑年则去往青霞山巅，那里有一个老人迎风而坐。
之前他路过青霞山的时候，老人传音入密让他速速去见他，李笑年跟陈逸分别后便上山了，这会儿到了山顶老人开口道：“世间皆痴人，皆在红尘过。去亭子里拿样东西然后回来。”
李笑年带着疑惑去了亭中，看到上面摆着一把石头做的无锋长剑，李笑年伸手拿起却发现比他想象中的要重很多，他单手只能堪堪提起。
他回到老人盘坐的地方，这时老人已经转过身来对着他说：“我很喜欢那句话，所以你用这把石剑每天就在这里练剑术基础八式各一千次吧。当然，今天先适应适应。”
李笑年点点头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反驳无效，于是没有回答便开始手持石剑演练剑术基础八式。
一开始李笑年只觉得石剑重量比较正常，大概一个时辰左右便可以习惯此重量，但是慢慢地他发现那柄剑越来越重，最后沉重如山岳手臂在不停的颤抖。
在两个时辰后李笑年终于脱力，石剑砰的一声掉在地上，似乎亭子都跟着晃了晃。
老人见李笑年脱力昏厥，便起身走上前伸出手捏了捏他的右臂，然后啧啧赞叹，捡到宝了。
随后老人一挥袖，地上的李笑年便到了自己家中。
老人依旧站在山巅看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