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世间总是多痴人（1 / 2）
今岁今宵尽，明年明日新。
星河一夜转，尘世两年人。
……
惊雨阁的弟子们在度过短暂的假期之后，在大年初二便要陆续报道去了。
唐琉璃收拾好东西便往剑阁的藏剑阁走去，今年的新弟子入门仪式就在那里举行，所有新弟子都必须到那报道。
每当入门仪式开始的时候，师兄们总是在远远地望着，希望在人群中能够找到几个动人的小师妹。
而师姐们则会入阁和各色师弟师妹们打成一片，把远处吹冷风的师兄们看得牙痒痒但却无可奈何，毕竟这事剑阁不成文的传统。
唐琉璃七年前被偶然经过的唯一一个剑阁女长老“宋欧芹”钦定为亲传弟子，到如今，整整七年过去，她从比别人晚许多步到现在的领先他人一大步，不可不谓其天资卓越。
这一来，唐琉璃的师傅对她更加宠爱，而唐琉璃的师兄师姐们常常调侃她说：与其说师尊教弟子还不如说是养了个女儿。
但是唐琉璃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性格，从入门那天开始到现在就没有改变过。
常常能够听到某某阁长老家少了一尾心爱的灵鱼大发雷霆，某某峰的长老养的灵禽被她偷偷烤了吃了跑来找欧芹长老兴师问罪，如此种种数不胜数。
但是这些到最后总是不了了之，唐琉璃一个个地登门赔罪，弄得那些长老也不好意思再怪罪下去，甚至还许了一个“没事可以常来玩”这样一个承诺。
没办法，其实众位长老都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姑娘，觉得这山死气沉沉久了没点子生气，有这样一个古灵精怪又聪明漂亮的小姑娘也挺好，哪怕她有些顽皮。
就这样，唐琉璃在这些长老家里不知道惹了多少事，但每每过后她又会拉着那些长老的衣袖泫然欲泣，可怜巴巴地说下次不会了。
但又一次犯事之后，诸位长老都是心里苦笑一声，摇摇头说拿这丫头没办法。
这不，可算让她赶上一次新弟子入门，也不知道会被这位剑阁的小祖宗闹成啥样。
唐琉璃扎着一条马尾辫，身着红色劲装向着藏剑阁一路小跑。当她在半山腰的时，看到一个背负长剑青衣男子走在山道上，东张西望似乎在看些什么。她粗略地打量了两眼便从那个青衣男子身旁一跑而过，留下一阵微风。
不一会儿，唐琉璃便穿过山林到了剑阁的藏剑阁，藏剑阁极大，与其说它是一个阁楼不如说是一座高塔。这座高塔立于一座极大的空地上，从高塔的顶端延申出八条碗口粗细的锁链与大地相连。
在这藏剑阁的门口有一块巨大的大理石，上面仿造翎羽湖地的那块大石上的字用小篆刻上：剑起鬼神泣。
唐琉璃一入场，在场的即将入门的师弟们一片哗然，为她的容貌所震惊。
高挑的身材，肤白胜雪皓齿明眸，纤细的眉毛如柳叶初裁，她一身劲装英气勃发，加上那精致的五官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到：这才是心目中的师姐应该有的样子。
而唐琉璃却不怎么喜欢这样的场面，因为她觉得漂亮固然是好事，但是因为实力被人尊重才值得自豪，而那些因为别人一身皮囊而赞叹连连的人最让她厌恶，所以她皱着眉头，环顾四周向上前搭讪的师弟们说了一句：“诸位谁来和我比试比试？就当师姐给你们提前辅导课业了！”
四周又是哗然一片，这时一位黑衣少年快步向前对着唐琉璃行礼，然后微微笑道：“在下楚河是楚山师兄的堂弟，还请师姐多多指教。”
唐琉璃皱着那对可人的眉毛使劲想了想，觉得确定自己似乎对那什么楚山没有印象后，摆了摆手说道：“那……那什么楚河是吧，你是要比剑还是比试拳脚？”
楚河看着唐琉璃那冥思苦想的可爱摸样一时间心痒无比，等不及在她面前大展身手，此时听唐琉璃问起他便笑着答道：“既然是剑阁，那便由着剑阁的规矩来，入乡随俗。”
唐琉璃点了点头说：“那便开始吧，但我又没带佩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后向着藏剑阁方向鼓足气大声喊道：“琦云师叔！我知道你在！把你的清风流云都借我用一下呗！”
端坐在藏剑阁楼顶的宋琦云听到这声音不禁扶额，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他身形一闪，站在藏剑阁的链条上苦笑着对唐琉璃说道：“小祖宗！我还敢说不吗，除非我那几只灵禽是不想要了，但是只能借你流云，清风剑杀力太大不好掌控。”
随后宋琦云右手掐剑指嘴里默念道：“去！”一把无鞘长剑从阁楼中飞出，在围绕着宋琦云转了几圈便直直飞往唐琉璃跟前，小鸟依人地绕着唐琉璃，撒娇似的蹭了蹭她的手臂。
不远处的宋琦云气笑道：“好嘛，把我的剑都给拐跑了！”
唐琉璃轻轻握着那把流云剑，手臂抬起直指楚河，轻叱道：“接招！”随后唐琉璃脚尖轻点飘然向前，在空中一剑刺出，而楚河显然没想到此剑之凌厉非比寻常，一个侧身右手拔剑抵在胸前才堪堪挡住，可剑身传来的巨力让楚河闷哼一声，险些跌倒。
楚河猛地发力将长剑顶回，顾不得狼狈一个侧滚翻与唐琉璃拉开距离，但唐琉璃似乎早知道他想干什么，哪肯放他离去，只见她一步踏出手中长剑蓄势于腰间，猛地出剑如同百川观海，气势磅礴。
而一旁的琦云长老变了脸色，一步走出便到了底下一挥大袖便把这气势如虹的一剑，但大袖中却也被剑气撕裂一寸有余，当然这些没有人看到。
见宋琦云挡住了那一剑唐琉璃不免吐了吐舌头，一脸无辜地看着宋琦云，而此时的宋琦云右手扶额哀叹道：“小祖宗，要是我不在或者我动作慢了些许，他可就没了呀。”
众人这才知道，这位倾国倾城的少女竟然有如此修为，不禁为自己没有上前而感到庆幸。
听到宋琦云这么说，唐琉璃赶忙小跑过去拉着宋琦云的衣摆可怜兮兮地摇晃，说着一下没收住，以后不敢了这样的话。
这让宋琦云又气又笑，最后他轻轻咳嗽一声，“好了好了，成何体统，下不为例啊！”
随后宋琦云一挥袖将那名弟子凭空托起，送往一旁后勤弟子处，随后对着广场上的所有人朗声说道：“一点小插曲不必在意，现在仪式正式开始。”
随着这句话落下尾音，一位位乐师入场开始奏曲，除却少数地位“超然”的名器外，藏剑阁无数把剑从中飞出对着某处朝拜，看其方向似乎是翎羽湖地的巨石处。
持续了数个时辰的仪式结束之后是弟子们的晚宴，男男女女们都露天席地而坐，而晚宴过后的唐琉璃本想离去，但忽然看见不久前山道上的那一袭青衫。
唐琉璃好奇地打量，入目则是一个少年席地而坐，借着火光阅览书籍，细细看去则是她之前苦寻不得的《太一生水·注解》。
那少年一边看书一边提笔在另一本书上写着什么，时不时用朱笔写上一会似在批注，这使得少女对他产生了一点兴趣。
细细端详少年，瘦削的脸庞上剑眉星目，他的皮肤并不白而是呈现一种健康的小麦色。在唐琉璃看来论英俊，那个少年在她的认知里似乎排不上号。
她还是走了过去，少年还没有意识到有人走近，依旧在看书，抄书，注释。
唐琉璃对着那人的耳朵“喂”了一声，耳边的声音大得让那男子一个哆嗦，手里握着的笔都差点掉在了地上。
青衣男子抬头才发现这个恶作剧的是眼前的红衣少女所作便笑了笑，然后继续低头看书。
而唐琉璃见李笑年如此态度便气不打一处来，两手一叉腰娇斥道：“喂你怎么回事啊！见着师姐不打个招呼的吗，是不是想让师姐我好好教教你课业呢！”说着，少女假装挽袖子，但是过了一会发现那人竟然不理她，还是自顾自地看书，嘴里还念念有词。
少女想破口大骂但还是忍住了。
这也太欺负人了，少女如此想到。
李笑年合上了书本，伸了个懒腰，觉得今天自己应该可以收工了，于是收拾好东西放入怀中，然后及其敷衍地对少女说道：“好的师姐。师姐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不用送了师姐。”
少女想说些什么，可是那人却跟兔子似的一溜烟地没了影，在如此多人的地方估计是很难再找到。这时的少女把那人恨得牙齿痒痒，使劲地跺了跺脚，似乎脚底下的青石板就是那人的脸似的。
而另一处，李笑年则暗暗松了口气，他当然知道那少女是谁，也看到了她在典礼上的种种。在自己能够躲着她的时候还是躲着点，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头母恐龙，呃……漂亮的母恐龙就会找麻烦找到自己头上来，毕竟李笑年看她如此无聊，鬼知道一个无聊的人会对自己做出怎样的事。
当然，如果把自己换做是许青山，许青山会毫不犹豫地跟那个叫唐琉璃的女子谈笑风生，毕竟许青山那家伙常常对自己说，他从来对那些娇弱易推倒的女子提不起半点兴趣，要就要那种烈焰马，降伏之后的成就感可不是一般高。
李笑年忽然笑出了声，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壶酒和一个杯子来，他将酒倒入酒杯然后举起酒杯对着明月遥遥敬了一杯，随后仰头喝下。
喝下那杯酒后，李笑年将酒壶和杯子收起，借着穿过树木枝叶的月光悠哉游哉地下了山。
第二天，李笑年赶到剑阁所属的洗剑池跟一群人一起等着授业长老的到来，在此期间李笑年端坐在蒲团上从怀里掏出《太一生水·注解》开始翻看，过了许久眼睛便看得有些乏了，此时周围许多弟子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话题不外乎是那个传说中的师叔祖从不现身，某某师姐有了心上人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