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文会论儒 初见武勋(1 / 2)
“呸!谄媚小人。”
“一派胡言!”
“枉为读书人!”
刘清忙起身挥手道:
“诸位且安静,一个个来,既是论政,便该有论有驳,且听完再说。”
周围终于安静,韦子鱼又道:
“那敢问贾县子,既为仁政,山东境内本一片祥和,为何新政施行后却民怨沸腾,乱民几近百万之众,若非我儒家孔氏后人鼎力相助,何来民富税丰之说?!由此可见,新政并非万民拥戴之仁政,此,贾县子又作何解释?”
贾瑞心里对此人多了一分欣赏,小小年纪心思深沉,能言善辩。
“一国一朝之所以长治久安,便在于思变。何为变,顺应社会变迁,顺应民心所向,以不忍人之心行利民之国策。
七国之于秦,若无卫鞅之变,何来一统华夏之伟业。大汉之于文景,若无道儒之变,何来武帝扬我民族之威于四海八荒。前明崇祯之祸何故?是虽思之有变却变之晚矣,失尽民心之时再求变也已是枉然。
便以土地为例,明末全国竟有八成可耕作之甲皆掌于豪强之手,此又何来民心?!而现今我大玄,又何偿不是如此?!
此时仍一味歌功颂德,不求变通,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诛位莫要做那目光短浅之腐儒才是。”
看韦子鱼仍要出言,贾瑞想到他要说什么,摆摆手道:
“至于山东民乱,贾某在大玄宫金殿之前已有明言,便不再赘述。
在此只有一言与诛位探讨,何谓儒者?
贾某以为,辅国以兴,教民以仁,皆可称儒。
大儒,本有教化万民之责,况圣人之后乎?!奈何以此为功?
孔圣家语曾言:儒有不宝金玉,而忠信以为宝;不祈土地,而仁义以为土地;不求多积,而多文以为富。
而今的后人何如?曲沃一县可耕之田尽归其下,不思教民以仁,反愚民为己谋私,何其悖逆荒谬!
若子鱼兄仍要论此孔家,贾某不屑于尔同坐。”
韦子鱼再也无法保持平静的脸色,正欲起身反驳,却见得门口传来拍手叫好声:
“精彩,精彩之极!贾县子不愧‘小诸葛’之名,大有舌战群儒之气魄!石某佩服。”
接着门外进来四人。
领头的便是石贵,乃缮国公石敬之子,是武勋当中少有的读书种子,可谓文武全才,又因其父石敬一人便掌管着十二团营中的五营,石贵便隐隐成了这帮勋贵子弟的领头者。
其后两人并排而入,却是那治国公世子马勋和齐国公世子陈叔蘅,两人皆膀大腰圆,肌肉紧实,一看便是外家高手。
最后一人身量略小一些,却是理国公枊芳之子枊林,八公中竟来了四位国公后人,令人惊讶。
四人由石贵领着各自见了礼落座,却是马勋率先开口道:
“各位能不能给马某个面子,讨论的时候别总之乎者也的,让某也听一听都说的啥,石大哥只说精彩,某却只听了个大概,实在无趣的紧啊。”
陈叔蘅像是他的克星一般,轻哼一声道:
“人家全是士子,那些个粗俗的白话怎说得出口,你要是不想听就出去,别在这里煞风景。”
“你!”
马勋涨红了一张大脸正欲反驳,石贵摆摆手道:
“好了好了,马老弟一会听不懂了,让枊贤弟帮你解释一番就是了,此间你我皆是看客,不必如此失礼。”
“哼!”
马勋瞪了满不在乎的陈叔蘅一眼,气哼哼坐了下来。
石贵便又拱拱手道:
“我四人本在隔壁听曲儿,恰逢其会特来见识一番,诛位皆是年青俊杰,不必在乎我等,继续,继续便是。”
贾瑞摸不清这几个武勋子弟的目的,却也知道他们与文臣素来不对付,此番这般作态,令贾瑞对石贵此人心生警惕。打眼看了看仍面色淡然的刘淍,再看了看刘清有些难看的表情,心里有了计较,于是也不理正气闷着的韦子鱼,转头道:
“诛位可还有高见?”
韦子鱼正欲起身,身后一青衫少年抢先起身开口道:
“贾县子幸会,在下顺天府文安县学子周怀,方才贾县子愚民以谋私利之言,并无实据,在下不敢苟同,此番是有另一问想请教贾县子。
秦以武立国,二世而终,大汉以儒治国,历四百余年,如贾县子方才所言,卫鞅变法使秦统一六国为不世之伟业,奈何二世而终?岂非自相矛盾。
由此可知,祖宗之法不可轻废,废则有万世之业毁于一旦之危,贾县子欲置我大玄如大秦之危乎?”
说完自得一笑,扫视一圈,看到众多士子皆点头称是,不由内心自得不已。却听得贾瑞站起身来道:
“尔偷梁换柱之能当真无人能及啊。可笑,可笑之极!”
不理这周怀愠怒的表情,接着道:
“卫鞅君变法之时,秦国之实力仅为七雄末位,变法后历两代君主近百年,秦国才有资本与六国抗衡。
及至始皇崩殂天下重归战乱,其间历六代秦王凡二百五十余年,卫鞅之法也不断革新更替,尔却将大秦之亡归于变法?!何其荒谬!
若再言此无稽之论,贾某将不再作答。”
说完佯作气哼哼的样子摆摆手坐回位置。
连续两人被怼的无言以对,场中终于有人坐不住了,只见一华贵儒衫的青年站起身来道:
“见过贾县子,在下翰林院侍昭郎姚启政,有问题请教。”
贾瑞点点头。
“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