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侠之为国，烈血襄阳（2 / 2）

再看重阳宫众道士结成的北斗大阵，他们按天罡步法把敌军分割成小股，各个击破，但元兵却是死了一茬又一茬，毫无败兵之象。这时，乒乒乓乓几声响过，众道士刀剑齐断，正在他们不明所以时，李清泉站在阵前，左手持打狗棒右手持屠龙刀喊道：“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各位，郭靖夫妇已降元，杨过夫妻战死，郭破虏献刀、耶律齐献打狗棒，尔等现不早降更待何时！”众道士都一愣，终于有人喊了声：“别信他的，这人是个奸贼，此人在重阳宫已出卖过我们一次，不要信他的。”有人道：“但他手中屠龙刀、打狗棒却是真的。难道郭靖夫妇真的变节了？”另有人道：“此人胡说八道！郭大侠何等忠君爱国，镇守襄阳几十年如一日，对百姓恩爱有加，要投降早投降了，何须支撑到今日。大家不要忘了恩师嘱托，让我们投奔郭大侠。”“但他的屠龙刀又是从何而来。”“莫非郭大侠已惨遭不测？”“郭大侠降龙十八掌天下无敌，怎会惨遭不测，定是这奸贼趁机偷盗而来。”“不错，元兵焚烧了我们重阳宫，祖师不知下落，我们与元兵势不两立，宁死不降！”众道士议论纷纷，最后却也刚正不阿。

“放箭，放箭。”李清泉对元兵吩咐道。于是强弩从四面八方如暴雨般朝几位血肉之躯射来。可怜道长们平日吃斋礼道，潜心用功，平日虽也练过功夫，然而又有几人能有金刚罩护身，又能长屹大军包围中不倒，于是一个个不断倒在血泊中。不几时，青衫道士们的尸身已堆积成小山一样。李清泉冷漠在哈哈大笑，他命人拿来火把，浇上燃油，焚烧起来。可怜王重阳创全真教，守护林朝英一生，全真七子逐渐凋零，历经数代，此刻倾巢而出，却无家可归，为国为民，拋头颅撒热血，到头来竟无马革裹尸。到头来只因前有内乱，后有奸贼，可悲可叹。也许丘处机和周伯通早已料到此结局，已在无人打扰之处继续点燃着全真教的香火。此处后文有说明，按下不表。

解决了全真道士，元兵已无后方之忧，于是更加全力向襄阳城围攻而来。且说耶律齐死后，郭芙再也按奈不住，她本奉郭靖之命安抚百姓，疏导他们逃离，此时襄阳百姓已去了十之八九，她见爹爹有难，便欲前来，郭靖见后说道：“芙儿，看见了吗，你娘和齐儿均已遭不测，全因那李清泉奸贼，为父识人不明，中此奸计，此人若留着，国之不国，民非民，天下必无宁日，你要杀了此贼，为民除害。”此刻郭靖竟没有提到家人之仇，反以国事为重，可敬可贺。

郭芙道：“爹爹，你和我一起逃命去吧。”郭靖拒绝道：“贼兵势大，他们欲取我首级而后快，你如迟疑不绝反而误事，此刻也不知道过儿，过儿怎么样了。”说完，他使了一招降龙十八掌之“神龙摆尾”，为郭芙开出一条血路，郭芙再也无法拒绝，知道这是爹以命为他开出的路，她含泪一路跑出了包围。郭靖满意地笑了，他朝元兵吼叫：“来吧，郭靖生为大宋子民，死为大宋厉鬼，与贼兵势不两立。”他使劲全力用了最后的“龙战于野”，殊不知，这降龙十八掌是最费内力的无上大法，此“龙战于野”乃是毕其功于一役的同归于尽战法，若无雄厚内力相持，五脏六腑必尽皆碎裂。郭靖使出此功后，近处的元兵已连人带马倒退十丈，并冲倒了后面的元兵，前面的撞到后面的长矛上，此刻真成了同串的蚂蚱一样。郭靖再也支撑不住，像盘古一样倒下大地，他双眼凝视高空，天上的云彩像苍龙一样横亘在辽远的蓝天之上，周围的喊杀声在他耳中已渐渐淡去，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元兵见郭靖倒下了，良久，竟无一人敢上前。他们只是远远地射火箭，慢慢地，郭靖的尸身方圆一丈之处已燃起大火。元兵们亦无一人敢上前查看，他们绕道而行，进了襄阳城。

再说杨过夫妻，元兵被全真教北斗大阵牵制时不能全力相拼，此刻又逢襄阳城破，他们料想此人孤家寡人也难成大事，便弃之不战，均向襄阳城奔去。杨过看出了变化，知道郭靖夫妇恐怕已大难临头，于是他们两人一雕绕道襄阳城边门，杨过命小龙女在城下接应，他跃上城墙看城内变化，但见元兵逢人便杀，见房便烧，一片凄惨。杨过知道自己如此单枪匹马恐怕也难以敌众，不如先寻到郭伯父再作计较，于是找到小龙女共商。

等到夜晚，元兵大部分已进城，留下小股兵力在城外驻扎。杨过夫妻穿上夜行衣，小龙女向来穿素白，此刻如此变化竟令杨过也难以想象。他们摸到城门下，在一墙角处见到了郭破虏和城门前方不远处的耶律齐。他们夫妻带了尸首来到远离襄阳城的郊外，神雕护守。他们继续寻找郭靖和黄蓉的尸首，但城外尸积如山，哪里分辨得清，满地除了黄土便是烧焦的骨蚀，真个是“龙战于野，其血玄黄”。杨过又翻身到襄阳城里，郭靖夫妇平日居住之处，郭靖住处极其平常简陋，敌军占用了襄阳官邸，丝毫没有注意这个地方，杨过取了郭靖夫妇平日所用的衣物和用品回到城郊。

他们整理好郭破虏和耶律齐的尸首，郭靖的尸首尚未寻到，只得准备建个衣冠冢。杨过夫妻跪拜，杨过道：“郭伯父伯母，你们是我此生最敬重的人，孩儿无能，未尝抵退贼兵，留得残躯苟活于世自愧不如。”

忽然有人影闪过，杨过警觉地运功相抵，但见那是个女子背影，她竟不动声色地直走到黄蓉尸首前，缓缓跪拜了下去，杨过打消疑虑，问道：“你是谁？”那人道：“杨大哥，你要为我爹，我娘，我弟，还有我丈夫报仇雪恨！”杨过已听音分辨出此人正是郭芙。杨过道：“我亦有此心为郭伯母他们报仇，芙妹无须多言。”郭芙道：“杨大哥，你可知晓仇人是谁吗？”杨过有些疑惑：“仇人？我准备摸进元兵大营，杀了他们头领，搅得他们天翻地覆。”郭芙道：“元兵已成势力，他们攻克了襄阳，以此为根据，不日便可夺下天子城门，我们孤掌难鸣，如此报仇也不是办法。其实我们的仇人只有一个。”“仇人只有一个，他是谁？芙妹快请说来。”“此人正是重阳宫的李清泉。”于是郭芙便将李清泉如何向郭靖告诉虚假消息，如何引诱打开城门，如何趁火打劫，夺去屠龙刀和打狗棒对他说明了。以及亲眼目睹郭靖如何以玉石俱焚的招式惨死元兵之下的经过。杨过直恨得一掌击断了旁边人腰粗的一棵大树。“那郭伯父郭伯母尸首呢，在什么地方？”“爹娘的尸首被那奸贼盗去了，想必他要曝尸示众。”郭芙说完便泪如泉涌。

杨过道：“芙妹，你且带破虏他们的尸首先回桃花岛吧，等我夺来郭伯父伯母的尸首一并去安葬。”“我和你一起去，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不行，这里太危险，芙妹，你还要照看好郭伯母的尸首。”郭芙答应了，她说先安置好他们的尸首，等夺了郭靖黄蓉的尸首再一并回桃花岛。

昱日，襄阳城门上赫然高悬着两具尸首，一具血淋淋，一具已烧得焦黑，并有一垂帘上书“贼首郭靖黄蓉在此，如有反元，下场如此。”杨过见到后便欲上前争夺，小龙女拉住他：“且莫心急，以防有奸计。敌军必有所防备，他们未曾发现我们，必心有所惧，我看此情定是要引诱我们前来。你看襄阳城中百姓逃得逃，死得死，已成空城一座，这样的曝尸已没什么警示效果。”杨过道：“龙儿，想不到你读了几年书，心思也越发缜密了。但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不如问问他们条件如何吧。”小龙女道：“我料想他们条件肯定十分苛刻，除非，除非我们能捉住他们的头领用来交换。”杨过道：“先问问他们的条件吧。”

说着杨过便走到城门下叫道：“喂，你们听着，我是杨过，快快放下尸首。”城门守卫马上报知了里面的人，只见一人走上城门，他手持打狗棒和屠龙刀，此人正是李清泉，他虽然得到两样宝物，然而还是忌惮杨过的武功，心想，如要称雄武林，杨过夫妻必须除掉，否则这二人乃是心腹之患，无法令他安宁。此时他已深得忽必烈重视，待为上宾，因献襄阳城有功，并协助除去郭氏一门，已封他为国师。

“杨过！郭靖、黄蓉尸首在此，我已拥有屠龙宝刀和打狗棒，天下无不以我为尊，你还有何话说。”李清泉叫嚣道。“你说吧，想要什么条件才能换回郭大侠夫妇尸首？”杨过问道。“杨过，你可听说过‘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没听说不打紧，我且告诉你，这是郭靖夫妇将你的玄铁重剑铸造成了一把屠龙刀和一把倚天剑，据说同时得到了便可称雄武林，此话在襄阳城中人人得知。眼下我已得到屠龙宝刀，果真是无人不从，但倚天剑据说是郭襄得了去，你若能取得来献于我，郭靖夫妇尸首自当奉还。你放心，我将会将两位尸首小心收藏，但限你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的今天我将如约在此与你交换，如果你寻不到倚天剑，或期间别有心思，对不起，他二人尸首随时将灰飞烟灭。”李清泉恶狠狠地说道。其实他只是缓兵之计，因为眼下襄阳城虽破，但城垣也已破败不堪，虽料理了郭氏一门和全真教道士，但杨过和小龙女还是大敌当前，他们虽然敌不了千军万马，但夜黑风高，以忽必烈为首的满朝文武还是心有害怕，每每想起上次襄阳城外杨过与金轮法王的大战仍旧唏嘘不已。

李清泉突然提到郭襄，杨过不免一惊，他只想让郭襄“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江湖人心险恶，天下已成元兵势力，不知多少百姓子民遭屠戮，郭襄又是侠义性格，可是她一人之力又如何扭转局势。杨过本欲拒绝，但心想这样也好，不如找到郭襄，先把她安置妥当，再回来料理此事。

忽必烈把李清泉叫去问道：“国师，杨过不可放过，眼下他已是瓮中之鳖，如放虎归山，以此人在江湖影响，一定会召集群雄，将来恐怕成为反元的一股劲敌，后患无穷。郭靖夫妇与他也不是至亲，更无父子之情，如何能为了两具死人前来送死。”李清泉意会，他两眼一转便有了主意。

李清泉又登上城楼向杨过叫道：“杨过，你想不想现在就把郭靖夫妇尸首取了去？”杨过道：“襄阳城已陷，郭大侠一门已亡，阁下也是读书之人，应当明白忠义二字，也应该晓得人死这大，郭大侠在世时天下英雄无不敬仰，你又何必做这遭天下唾骂之事。”李清泉道：“住嘴，杨过，你做的败坏门风的事还少吗，少来教训我。让我来给我数一数，第一，你父亲卖国求荣，你是乱臣贼子之后，有何颜面苟活于世；第二，你欺师灭祖，不敬师父，还转投别派；第三，你娶小龙女师父为妻，又是不敬师长，你遭武林唾弃不比我高明得多。”杨过被他这一吼，着实又戳到了他痛处，他和小龙女本想安安静静度过余生，不想再招惹武林的事事非非，然而终究是过不了这一关。

李清泉道：“杨过，你只要自废武功，我就会把尸首交给你，否则，这一瓶化尸水淋下去，尸首即刻化为血水。这是从西域传来的‘化骨神药’，你信是不信？”杨过吃了一惊，表示不相信世上有这种东西。李清泉也怕他不信，随手取过一具尸体，滴下去，那尸体顿时冒起白烟，发出滋滋的声响，尸体已缩小了一半。杨过心想，我已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学了一身武功始终不能左右江湖人的恩恩怨怨，郭伯父比我武功高，为国为民捐躯却也无法改变元兵灭宋的趋势，死后还不能保全尸身，实在是武林之耻，苟活于世又有何趣，早死一天晚死一天又有何区别，莫说是自废武功，即使用我命换也值得，只是龙儿，唉。想到这里，他对龙儿说：“龙儿，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别，只怕你自废武功后，他立即大开杀戒。”小龙女担心地说。“不，龙儿，你应该明白此恶贼的用意，他是忌惮我的武功影响他的地位，甚至威胁他的生命，只要我自废了武功，他留一具尸体和一个废人已无用，不如先换回郭伯父的尸首为是。”“可是，过儿，你不打算替他们报仇了吗。”“报仇不是逞匹夫之勇，我们以后还有机会，此恶贼已是人神共愤。”“过儿，你可想清楚了，无论何时何地，我将与你共存亡，寸步不离。”“嗯，”杨过点点头，转头又对城门上的李清泉道：“乱臣贼子，你可瞧清楚了，啊……啊……”杨过两声大吼，顷刻间地动山摇，城河沸涌，守门将士不少胆裂而死。

过了许久，才平静如初，李清泉也吓了一跳，但马上他又恢复狡邪之态：“杨过，接住了。”于是他把郭靖的尸首扔了下来，顺便试试杨过是否能接得住，杨过果真蹒跚了几步便摔倒，不能立即上前抢到尸首，眼看那尸首要跌得粉碎，小龙女早已施展白绫收入臂中。李清泉已在盘算下一奸计了，杨过虽然自废武功，然而小龙女武功不在他之下，况且又学到了周伯通的左右互搏术，以前他们两人能双剑合壁，现在小龙女一人便能力挫群雄，他准备要一网打尽。杨过在等他把黄蓉的尸首也扔下城来，李清泉却道：“杨过！一人换一人，你一身武功换了郭靖，这黄蓉还需一人来换。”说完眼看小龙女。“卑鄙无耻！”杨过想用狮子吼功，怎奈感觉喉咙发甜，他已急火攻心，已无内功护体。小龙女担心地把他抱在怀里道：“过儿，我与你同生共死。即使尽了人事，不能成天命，与郭伯父伯母死在一起也值得。”不等杨过应答，小龙女也自废了武功，李清泉满意地点点头，把黄蓉的尸首扔了下来，然而小龙女却无内力运功相接，此时那神雕扑腾扑腾而来，把黄蓉尸首驮在背上来到他们身边。

李清泉道：“杨过，小龙女，你们武功尽失，以后你就是平民百姓了，只要你们从此安心种田，不问武林，我保证你们安度晚年，快走吧。”杨过小龙女带着郭靖夫妇尸首向城郊方向走去，那神雕始终如一地守在身边。李清泉在城门上大笑：“哈哈哈，老子已是武林第一！”但转头又想，不行，这事要让人传了出去，岂不人人尽知我这卑鄙行径，不能让这两个活口留在世上，于是吩咐手下人追了上去，准备乱箭射死。

那神雕驱逐了来兵，但杨过夫妻内功尽失，只靠两条腿实在不能速行，杨过道：“龙儿，此乃天命，郭伯父伯母尸首已寻到，生不能为他们报仇雪恨，不如一死了之。”经历了这许多生生死死，他们早已看淡一切。小龙女点头道：“过儿，其实我们已经死过很多回了，不是吗。又何必多这一回。”说完他们便投江而下，那神雕也不甘于后，尾随他们而来。那江水正值雨水期，水流甚急，不一日便被冲得无影无踪。元兵回来向李清泉复命，李清泉认为他们不被淹死也被江中的鱼鳖食尽，不以为意。

郭芙本欲等杨过夫妻大事成后一起顺江去桃花岛，但左右等不到消息，她只好化妆来到城门下，直到抓了守城的一门卫士，威逼之下才知晓了整个过程，不由得大为震惊。郭芙一路沿江而行，一路打听，希望能遇到杨过夫妻。然而大宋百姓已是颠沛流离，大举南迁，饿殍满地，路上竟所遇无几人。

襄阳城既已破，元兵运来大量粮草，以此作为大后方，聚兵数万，赶制战船千艘，准备沿江而下，一举夺下龙庭，统一全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