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心仪之人…（1 / 2）

身边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子，凡是家中有些权势的，大抵守孝期一过就嫁人了，守寡终生着寥寥。

其中除了母家包容，仰仗着一辈子衣食无忧的，其余不仅难以独自生活，还要饱受流言蜚语，最后大多都草草嫁了，剩下心志坚定者也始终远离人烟，有的甚至干脆出家为尼。

深知母亲是一番好意，可她如今既放不下芥蒂入宫蹉跎余生，心中亦再住不下任何人，与其搪塞过去，不如直接断了母亲撮合的心思，自己一人清净度日。

“你心仪之人……”

过了一会儿，慕晚叹了口气，妥协道：“这满京城的好男儿，只要是未有正室的，哪怕落魄些，只要家门清白，也不是不可商量。”

她像是早有预料，屏息凝神，如临大敌般等了片刻，却看见宴涟漪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令她全然不敢置信的名字。

“母亲，我心仪之人，乃当朝天子——姜漓。”

“啊、这……”

慕晚怎么也没想到，直愣愣瞪着眼睛，像是受了天大的冲击，半晌没回过神来。

“母亲也知道，我同他地位身份，都是不合适，”宴涟漪抿了下唇，率先宽慰她，轻声道：“我私产也不少，自己一个过的也清净，母亲还是打消这念头吧。”

“是……是不大合适。”慕晚的声音隐约颤抖。

许是宴涟漪这几句话太过离经叛道，接下来的时间，慕晚整个人都有些迷糊，与宴涟漪寒暄了半晌，聊了些家事，便脚步虚浮地走出了清慕园。

“小姐，您可还好？”

门外的玥彤面色疑惑，探头问道。

她眼见着慕夫人来时兴致勃勃，二人亲昵无比，可这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走时的脸上却写满了魂不守舍。

“无事，母亲想与我谈论议亲一事，我回绝罢了。”

看着桌面摊开的那一沓画卷，无奈叹了口气，叫住玥彤道：“将这些都丢出去，搁在这儿碍眼。”

“是。”

玥彤大抵猜到几分，轻手轻脚走进来，将那画卷囫囵一抱，匆匆几步，便丢进远处的垃圾篓里。

随着房门阖上，室内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翌日清晨，明亮日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空空如也的桌面上，空气中细小的金色灰尘随风缓缓落下，一笔一划，像是在眼前描摹着某个熟悉的轮廓。

他线条分明的俊美脸孔，白日里收敛锋芒、温润如玉的外表，背地里放纵时青涩却极具侵略性的男子气息，他身上蓬勃有力的肌肉，一样样在脑海中回荡。

宴涟漪低下头，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着，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轻轻地笑起来。

这不再是她不敢宣之于口的秘密了，对姜漓的渴望，她心中的爱与怜，这本就是她自己的一部分。

哪怕从今往后他们再不见面，她亦会秉着这份隐秘的爱，孤独终老。心中默念。

养心殿内，香炉间袅袅烟雾腾升，淡淡的龙涎香弥漫开来。

金漆雕龙宝座上，姜漓身着龙袍，伏于案前。

他手中捧着一块玲珑剔透的美玉，神情专注，手腕轻微转动，极精美的雕饰便缓缓浮现其上。

“皇上，”张德照例走上前来，从袖口掏出一封密卷：“淑贵妃今日所作之事，记录在册。”

自打宴涟漪出宫，担心她的安危，便派了许多亲兵在清慕园周围守卫。他并未留心监视、窥探宴涟漪的一举一动，只是偶尔了解她的动向，以慰相思之苦。

他目不转睛地雕刻着手中的玉玺，随着玉屑纷纷飘落，他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蹁跹起来。

宴涟漪出宫后这些时日，他殚精竭虑治理朝政，只为有朝一日将大权全然独揽于自己一身——

届时他有了说一不二的权威，册封宴涟漪时，朝中那些老古董们再怎样不满反驳，皆只能敢怒不敢言，她也不必再平白遭受非议。

他手中的玉石是彧国国库中的藏宝，历代君王传承下来的宝物，终是落在他这不肖子孙的手里。

姜国的凤印雕工粗糙的很，必然比不上他夙兴夜寐亲手雕刻的这一块，更讨宴涟漪的喜欢。

想到这，他的唇边不由自主染了笑意，原本深沉的眸色也渐渐浮起温润的柔情。

对此场景，张德已是见怪不怪，垂着手安静候在一边。

半晌，他才将手中玉玺小心翼翼地搁在案上。

“就放这吧。”姜漓摆了摆手，令张德退下。

“慢着。”

“皇上有何吩咐？”张德恭敬道。

姜漓眉头微锁，视线落在那写了宴涟漪行踪的卷轴上，半晌，似乎若有所思，说道：“慕夫人带来的东西，呈上来给朕看看。”

张德的脸色有一瞬间发青，那垃圾篓里捡出来的东西，岂能交于天子之手?

姜漓只是直视着他，丝毫没有改变旨意的趋势。

张德只得硬着头皮将那画卷收拢好，搁在案上：“皇上，就是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