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沦陷(2 / 2)
龙袍上残余的男子的体温触到她皮肤的一瞬,她浑身忍不住颤了一下,望向他的眼神中掩不住惊悸。
“皇上,这不合……”
“穿着。”
姜漓打断了她的话,他的声音不容置疑,站在宴涟漪面前,宽阔的身姿挡住了大半片月光。
“朕抱娘娘回寝殿去,莫要冻着了。”
他伸出手臂,想从背后拢她的身子,她却敏捷地躲开了。
“本宫自己会走。”
她神情又恢复了一贯的矜傲,可拒绝的声音却还是染了几分娇嗔。
龙袍上金线纹绣泛着耀眼的光,搭在她身上,明黄色的衣摆许多拖垂到地面,将她的身段遮掩。
她踩着清莹的月光往门边走去,却没想到腿软得厉害,方走了两步便摇晃起来,急忙伸手撑着案边,险些摔倒。
下一刻,便听见背后姜漓低低的笑声,没再给她机会,将她整个人抱起,那瀑布般的长发沿着他手臂柔软地垂散开。
寝殿内,床榻散乱。
锦衾从床沿垂到地面,夜明珠燃着幽暗的光晕,渐渐交叠在一处,不知过了多久,姜漓才放开了她。
他仍余力气,却未再折腾她,只是默不作声地将床榻收拾整齐了些,轻轻叹了口气,从一边的柜子中寻出宴涟漪的中衣替她换上,又带她去洗漱。
她浑身像是散架一般酸痛地厉害,浑浑噩噩地,软绵绵靠在他怀里,美艳的眼尾还泛着未褪的红晕,隔着薄薄的水雾望向他。
不知折腾了多久,凤栖宫内烛火终于熄了,银碳燃得火热,整个室内暖如春昼。
宴涟漪靠着床的内沿,身子微微缩着,整个人裹进被褥里,姜漓在她身边躺下,床榻很大,二人在一处并不显得拥挤。
片刻,姜漓侧过身看她,宴涟漪也抬起眼回望着他,随着眼睛一睁一阖,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起来。
若是妃嫔侍寝,惯例是要睡在床榻外缘,以便服侍皇帝歇息,可她并不是他的妃嫔,他们如今是什么关系,她心里说不清楚,也不愿探究。
“朕抱着娘娘睡。”姜漓忽然凑上前些,手臂轻轻绕过宴涟漪的身子,将她揽在怀中。
宴涟漪并未推拒,只是将头低下些,靠在他颈窝处。
沉思了一会儿,道:“给朕一些时间,朕会给娘娘一个名分。”
他知道自己的皇位夺得并不清白,如今姜原尸骨未寒,他与宴涟漪的关系若是在此时披露,对他们二人而言,都是十分棘手的难题。
他心里清楚,宴涟漪这些年过得并不快乐,如今之计,唯有他尽快稳固朝纲,把控政权,将这化成他的一言堂,才能还她一份清净。
听了他的话,唇瓣动了一下。
她知姜漓口中的“名分”是何意思,却什么都没说,漫长的沉默回荡在二人之间。
她心里固然是对他有情,可说到名分,最先回荡在脑海中的,便是后宫中花团锦簇的女人。
不过,十几年,她便已年华不再,可后宫里最不缺的,便是年轻貌美,又会撒娇哄人的女子。
若自己心软留在此处,哪怕短暂的辉煌,依旧无法避免时间流逝所增添的衰老,而尴尬的地位、一刻不停的勾心斗角又令她无比厌烦。
这世上最易变,也最不可靠的的,无非是凉薄的皇恩。
半晌,她轻轻摇了摇头。
姜漓心中郁堵,问她道:“为什么?”
她一言不发,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姜漓的脸,似乎想要透过他热烈的神情,看见未来不见踪影的事。
那时,他心中不再对她依恋,这凤栖宫人去楼空,又是否会住进新的宠妃,而他满腔热忱,是否又会落在另一人眼中。
一股难言的不舍和酸涩蓦然从她心底腾升而起,宴涟漪又垂下眼眸,以免姜漓看见她眼眶的微红。
“本宫倦了。”她轻声道。
并未再逼问她,似乎带着怜惜,伸手揉了揉宴涟漪的发。
先帝遗妃纵使无所谓二嫁,可三年的守孝也必不可少。
他知道自己不该不急于一时,宴涟漪如今虽放不下心防,可说到底,依旧是对他有一份情的,哪怕那情微不足道,甚至是他强求而来,他也并不在乎。
无论多么漫长的时日,他都会守在原地等着她。
他笃定自己与姜原截然不同,绝不会辜负宴涟漪来之不易的情意,这空旷的三宫六院,将会为她一人而留。
“对不起。”他的气音回荡在空气中,缥缈得几乎不像现实。
“睡吧,娘娘。”他哄她道。
姜漓的怀抱温暖稳妥,不一会儿,她便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在他怀中,她渡过了这数年来最安稳的一个睡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