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出宫(1 / 2)
翌日,宴涟漪醒来时,已然天光大亮。
姜漓一早便上朝去了,她便如往常一般梳洗打扮。
玥彤替宴涟漪梳好了发髻,她的目光在满桌璀璨的首饰上流连了片刻,说道:“将值钱些的都包起来,库房这几日收拾的差不多了,晌午前,便随本宫出宫吧。”
“出宫?”玥彤有些惊讶,可回想起昨夜皇上留宿凤栖宫之事,隐约也猜到些,旋即答应下来:“奴婢这就吩咐下去,叫底下人手脚勤快些收拾。”
宴涟漪说道:“本宫想去东郊那个院子,位置好,离宴府也进。”
“不过外边人问起来,还是说本宫出宫清修避世,”
宴涟漪明亮的眼眸闪动着,添了抹憧憬,又道:“对了,你去凉微宫向郑美人说一声,她若愿随本宫走,便一并去东郊,注意莫要走漏风声。”
“是,娘娘。”
凤栖宫的人手很多,并不需宴涟漪亲自操办,她用了早膳,在原地呆坐了一会儿。
忽然想起什么,迅速走到书房,打开从前藏姜漓信件的书柜暗格,默不作声地将那一摞信件取出,放进梳妆奁里收好。
书房内已被收拾过,不见昨日的凌乱,她缓缓坐下,面前摊开着空白的纸张,提笔落墨。
从前她自以为是地利用姜漓的情意时,慰问的话语信手拈来,可随着心底某种变化,踌躇了许久,写下的字句却个个不尽人意。
片刻,手指轻轻一动,那单薄的纸张便撕碎开来,发出咔咔的破裂之声。
她随手将那些碎片一揽,倒入垃圾篓中,头也没回走开了。
宴涟漪踏出凤栖宫时,已日上三竿,她坐在高高的轿辇上,平静地目视前方,日光盛大又刺眼。
放眼望去,甬长的宫道空无一人,零星几个路过的宫人见了她,都识相地退避在一边,叩首行礼。
一步两步,无数熟悉的、高大的宫殿从身边掠过,渐渐向后退去,远望见朱红的太极门,送她出宫的马车便停在路中央,日光下澈,在重峦叠嶂般的瓦片上镀下鎏金的光晕。
宴涟漪由衷地感受到欣喜,可那欣喜之余,又藏匿着淡淡的哀愁。
“淑贵妃,别来无恙啊。”
女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熟悉的柔媚,却莫名少了份底气。
宴涟漪下了轿子,一扭过头,看见同样一身素衣的陶太妃,眉心不由得皱起来。
陶太妃一早得知宴涟漪出宫的消息,耐不住性子,便来堵她。
三皇子落败时,她心里是惊恐不已,可新帝登基后已半月有余,册封宴涟漪的消息却一丁点都没传出来。
外人都说,淑贵妃曾在皇上落魄之时施以援手,是皇上的恩人,可她心里明镜儿似的,宴家有难时二人剑拔弩张的场面仍历历在目,她忍不住揣测,这背后不为人知的深意。
“想不到淑贵妃表面风光,却不得皇上待见,如今竟沦落到出宫苦修的境地。”陶太妃手臂交叉抱在胸前,挑衅道。
“陶太妃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微微扬起眉:“本宫倒是听闻,三皇子在宫里很是不安分呢。”
她即将离宫,也不吝反唇相讥。
“可皇上到底是对三皇子到底是好吃好喝款待,嫔妾是名正言顺的皇子生母,连一根毫毛也没伤着,可淑贵妃如今,却是连着宫里都住不下去。”陶太妃的视线轻微地颤了颤,又落在宴涟漪身上。
陶艺见她不言语,以为是自己话语占了上风,还要说话,却看见金銮殿的方向陆陆续续走来许多下朝的大臣,三五成群,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宴大人可谓是年少成才,如今官居三品,假以时日,必是国之栋梁啊!”一老者微微佝偻着脊背,口中赞叹不已。
“说来也是奇怪,皇上今日早朝接连提了几位宴家子弟的官职,若说是拉拢,这未免也太过了些。”他身边之人道。
“那几人是有真本事在身的,为官又刚正,何尝不是好事一桩啊。”
几个官员背对着她们,口中念叨不已,不一会儿,身影便消失在宫墙角处。
听闻此言的陶太妃脸上显然有些挂不住,方才那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气势也全无了。
她踌躇了片刻,却见宴涟漪已回身上了等候在一旁的马车,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看见那素来冷淡的淑贵妃耳根处泛着微红。
陶太妃闹了个没脸,不悦地转回身去了。她心里装着事,走起路来鬓边唯一的珠花摇摇晃晃。
暗处,一袭龙袍,站在宫殿昏暗的檐下,遥望着宴涟漪的马车愈行愈远,最后化成一个细小的光点,融化在炽热的阳光中。
姜漓怔目远望,满眼都是逶迤辉煌的宫殿,漫长得几乎没有尽头的宫道。
他忽然感受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寒意,如浪潮般将他吞没。
宴涟漪即将拥有她新的生活,却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儿了。
“皇上,”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张德的声音:“这儿风冷,您早些回去罢。”
沉默着点了点头,似乎若有所思,吩咐道:“去凤栖宫。”
凤栖宫已是人去楼空,皇宫里最不缺的便是忙忙碌碌的下人,不过几个时辰,各处都已蒙上了久无人居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