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祈雨(1 / 2)
半响,宴涟漪搁下了手中的玉箸,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姜漓的身上,他正襟危坐,显得有些窘迫,似乎想要辩解,但唇瓣微微张了张。
宴涟漪忽然轻轻地嗤笑了一声,忽然抬手靠近他:“殿下的衣领乱了。”
她心里笃定,关于宴家的事,姜漓定是知道些什么,纵使他伪装得好,可听见底下喧闹声时,他脸上却不见一分惊诧和怀疑,反而是知晓一切后,下意识的愤怒。
宴涟漪的手指在魏璇脖颈边慢条斯理地绕了个圈,将最后一点褶皱都理顺,又忽然附身靠近他,指尖冰冷,温热的呼吸却轻轻铺撒在他耳根处。
“殿下怎么如此着急?”
她脸上还浮着笑,像是不经意的打趣,姜漓如此敏锐,几乎一瞬间在其中听出了怀疑的意味。
他身体僵硬着,沉声答道:“微臣衷心于娘娘,唯恐那些污言秽语脏了娘娘的耳朵。”
“是吗?”宴涟漪颊边的笑意更深了,似乎品味着他话里的意思,那双眼眸直直看向他,又问道:“殿下是衷心于皇上,还是衷心于本宫?”
宴涟漪的声音放的很轻,二人靠得很近,她绵软的嗓音荡在耳边,那一抹拖长的尾调顺着薄薄的皮肤钻了进去,激起一阵酥麻的战栗。
“衷心于娘娘,”姜漓不假思索,恭敬而疏离的神色骤然隐去,线条分明的轮廓上透露着郑重和细微的紧张。
宴涟漪睫毛扑闪,眼见着面前他突兀的喉结迅速滑动了一下。
“微臣是娘娘的人,从始至终都是。”
抬起眼看她,深黑的眸子被窗外烛火照耀着,浮现起淡淡的光晕,映着漫天星光的湖泊。
耳畔嘈杂慌乱的声音已全然褪去,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被他这样坦陈的神态所迷惑,以为这便是他的真心。
“本宫知道了,”宴涟漪垂眸望着地面,身子又退了回去,往椅背上靠着。
这进行到一半的晚膳,谁也没有心思再吃下去,姜漓咀嚼着小厨房精心准备的山珍海味,却觉得难以下咽。
走出门后,姜漓去不远处牵了马,扬鞭弛来时,宴涟漪已坐在了轿辇上,那样娇小的一个身影被高高的舆车抬举着,比他还高了半个头。
他独自骑着马,离她几个身位跟在后头。
“明日才是中秋了,月亮就那么圆。”她仰头望着深沉的夜色,自言自语道。
姜漓的眼神径直注视着她的背后,月光下熠熠生辉,她矜贵、高傲。
她偶然会恩赐于他,但等他放下戒备主动靠近,她又立刻闪开,那点神秘和捉摸不透的姿态,似乎将他的心吊在一根细细的绳索上来回滑动,磋磨得生疼。
过了一会儿,他又甘之如饴地笑起来。
次日清晨,马车便徐徐出发,往十几里外的普慧寺去,远远可以看见寺庙殿顶金光璀璨的明珠,高悬在山顶上,竟比日出还耀眼几分。
忽然发现正行驶在盘山路上的马车停了下来。
她撩开旁边的帘子,探头往下望去,看见提着药箱的太医正急匆匆往前边跑去。
宴涟漪拦住其中一个,问他道:“你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太医神色镇定,答道:“没什么大事,只是郑美人突犯眩晕之症,皇上便嘱咐停了圣驾,为郑美人诊治。”
宴涟漪吩咐道:“那快去。”
李梦瑶在出发前染了风寒,姜原便命她无需伴驾,留在宫休息,因此,郑美人得了机会,一路上照顾姜原细心妥帖,宠爱加身。
听见不远处一阵打斗的声音,随着一声短促的惊叫,立刻断在了半空中。
宴涟漪眉心一皱,准备询问,马车边却忽然被叩响了两声,往下一看,竟是郑美人亲自来了。
“快上来,”宴涟漪唤她。
郑美人坐稳,马车便徐徐驶动了。
“可是出什么事了?”宴涟漪眉眼间隐现不安,问道。
“方才有流民拦路当街告御状,被官兵拖下去打板子了。”郑美人回答。
宴涟漪怔了一下,随即点点头默不作声。
“告御状定是有冤屈,为何不由分说便打板子?”玥彤皱眉道。
宴涟漪缓缓道:“国有国法,人人都来告御状,衙门有何作用,这天子仪驾又该如何再行下去?”
她心情也不由得低落下去。脑海中似乎浮现了望京楼底下闹事的学子们,无论真相如何,那些年轻的生命只是在黑暗中呐喊了两句,随着天光大亮便消殒了。
若衙门官府真的为民请命,做些实事,那些人又何苦为此搭上性命呢?
“娘娘,我知道了……”玥彤点点头,往窗外望了一眼,收回目光。
宴涟漪所乘的马车很大,内铺着细软的白绒毯,几个人聚在一起,也不觉得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