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亭下吟（1 / 2）

修仙界等级森严，自然界弱肉强食。

从上古至今，皆是如此，不过今朝不一样，至少现在，凡人界祥和安宁，没有什么大天灾。

应玚印象中，人间也就这十来年较太平，之前也与那位有人身处的现实世界一般，虽有盛世皮囊，也仍旧暗含着倾国倾城之危厄。

往往一年寒风呼啸，便要饥大饥，人相啖。

而他作为一个普通山村民户子，没有人比他更懂家穷得揭不开锅，才被父母送到野外叩仙关。

所谓以谋条生路，不过是抛弃换了说法，美其名曰如此，何况神仙并不代表高洁、美好和无欲无求，无外乎是炼炁、采补、服药和受箓之人。

倘若有女子漂亮，动辄就要被仙人充作炉鼎。

这是史实，亦是眼见，应玚师傅就曾喜欢巫风，置恒舞于苑，酣歌于室。

可不是世俗界传闻的修仙者都清心寡欲，恰恰越是实力强大者欲望越强，否则乍人会有动力支撑剖解自身之痛，坚持裂思之志。

“女色确实动人心，也就止看个皮囊话。”

应玚浮想那会，师傅常择美容姿相类者三百，装饰衣服大小一等，结袖绕楹而舞，时择而合欢。

又刻玉龙佩，制作金凤凰钗，每次欲有所召幸，即可不呼姓名，只听佩声看钗色，或以佩声轻居前，钗色艳在后，次第而进，各含异香媚态。

到头来都是凡人女流，轻易杀死也寻常。

起初，应玚多以为是用来试心、磨砺意志，总人有往好处想，至于后面……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毕竟他也难免心性黑暗，却又可怜那一次取悦神明，献祭的十余良家女子，都挂于酒池形似肉林，实在是令他大为震撼，却又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伙同朋友，背叛师门，云游四方去了。

因为当时天下没有圣人，纯靠凡人作金阙天子，只会导致上品皆世家，下品尽寒门。

无仙骨、灵根和福缘者，身上该破衣服破衣服，该打补丁打补丁，该光脚走路就光脚走路，活得不如前夏纪自在，死的堪比后夏纪惨淡。

“唉，古来圣贤皆死尽，唯有仁者留其名！”

应玚摇摇晃晃沿山路行，私自以为这人难免有一死，但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可是大相径庭。

仁者，可以受天下秽，主持社稷之君最好，使万民刮风有处躲者，王也、令百姓下雨好存身者，为帝，让匹夫对霜雪全无惧者，皇矣。

可惟有消糜雷声永不闻天灾者，曰圣。

应玚这一路无聊，于是回顾特殊往事多少钱，出入山林禁区，如旧制仙人，有腾云通幽之能。

他对着山林天地说：“今日方知以往正魔两道并不截然二分，所有修行者皆默许现存入道制度，尽管不乏好人，只不过是恐惧于圣人。”

虽是冬天，瑶草奇花不谢，青松翠柏长春。

眼下应玚正在殷忧，毕竟制约人世安稳要素，是在于耕种产量，也就是吃饭问题。

他抱拳哀伤道：“那些个大宗门阀派人辅助朝廷，外表至为忠诚，实则是窥察圣人强弱，等时机已到后，就将要袭击今上，重新恢复旧制。”

应玚侍奉大夏，现所顾虑已经超过该尽本职。

姓氏天下的基业，本都是修士所创下，现在入道者志得意满，算计异己，形势可能不大好。

毕竟，用今天下之时知，不可知今天下事情，其棋局观之，不可知其局之外破解法，仙人这些道德好人，遵循除魔卫道，到头来不过作戏。

为工具，代为消除了威胁修仙界的隐患。

而让既存秩序更加巩固，更适宜尽修而非走修，这无疑是又要让鬼怪摆于凡人明目。

“只是二十年不理朝政，也非为玄穹高上帝明而不解，但恨牝鸡司晨，日月当空啊。”应玚倒不是仇视巾帼，他意指权贵蒙蔽圣听。

他从驿站报纸中得知，现在要恢复祖宗之法。

岂止可恶，北国也才二百四十年，往前都是让吃人祭更加公开、无耻和露骨的时代。

而真人是需要凡人发育成仙人，所以才会上心民众长治久安，可是经历五代圣人王，已经逐渐堕落，凡人又弃圣绝智，这样下去又要人相食了。

应玚也最终把这些愁苦化为一声长叹“唉！”

只是幸亏始有今上踏彩凤下凡，及武德与文治于一身，荡平北国一切妖魔鬼怪。

至此当三百六十州神器之重，护两万里域中之大，可谓总管宇内事务，永镇天灾地患，使夏人东可饮扶桑海，西可一去大漠天。

所以年年气候温暖，田产岁岁丰饶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