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一(2 / 2)
“啧,如此天姿国色,宛如月光照耀下的神女,飘飘入尘世的仙子,凭我只值两个彻钱的化妆技术,真是糟蹋了这般艳丽的容貌。”
顾应赶紧自惭形秽,找个理由搪塞转身。
他悄悄跑到了义兄弟身边,花了很多时间帮忙改,不过可能在超越世俗的存在审视下,就几秒。
彼时,正对明镜贴花钿的脸蛋莞尔一笑,江丹荑粉白的荷花?肩张开,一只素手跳脱、缓缓拨弄那云发上斜插的飞鸢饰,发稍处略显凌乱。
待浓妆经过淡抹,她轻摇长筒靴,步伐无声。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江丹荑眨眼嗫嚅道,注视那宣纸墨字,神态不悦且眼神警戒。
少年都没来得及感谢,女子就将顾应拉到了飞来椅上,顿时她眉眼吊白,无心造句道:“良人,我不拆穿你,但这究竟是友人还是情人作?”
文抄公害死人,没有风流债也要愁情……
顾应玄叹了一口气,双手搂住秀色可餐的人儿,扬起女子额前覆盖的碎发,轻轻一吻。
“我这境界没长进,修行不到家,品阶还被卡住,可不能再没有你了。”他见到眼中人儿大气都不敢喘了,暗自庆幸北国有清洁口腔的浮云丸。
奈何妖魔鬼怪神仙圣灵,通常是无缘得见。
盖因人族实力举世无双,威压九万里浩土,勒令天下异族或隐匿,或成便宜快捷的刷名声素材。
而偶然发现新位面,他也要适应东道主规矩,步入仙道养吾关,在这天高地广,四海上下中,作为籍籍无名的游士,去逐彻钱和赚粟米。
“良人,现在就要双修了吗?”声动莫名惆怅。
江丹荑,在二十一岁的年龄,对于周公之礼略懂一二,其实不甚期待,但不介意以此取乐……
几后,赤衣华裳的女子青眼含泪,欣悦呢喃道:“也对,今是万山踏遍,情爱看倦了,妾身无所有,姑且赠此完璧,一表我真心吧~”
闻二三声时,顾应眉头稍皱,看她脚步后撤。
现在他用手指轻点住美人螓首:“你我既然有两心相合的约定,那请容我装个正人君子。”
其实他対她很有感觉,爱情取向也委实正常,只是这副躯壳终究不是自己的,顾应的灵魂和思维都彻底降临至此方天地,不过是转眼间。
尽管这期间在和地球上的女友早都分手了。
而且在梦里面他不怕死,什么危险和险阻都敢作为,现在他不也确定能否冲冠一怒只为红颜。
他经历了十八年愚昧蛰伏时期,三载两界往返阶段,他顺理成章夺走一个可怜孩子,顾应玄的一切和存在……他把这当游戏,这却不把他当玩家。
江丹荑那是春意归青眼,好生韶华艳丽。
顾应悔当初殷勤写诗给美人,不慎对方略懂诗词,几次考问格律常识后,他大抵只得悲弹发。
“呼~呼噜噜!”与此同时,有明显鼾声如雷破坏氛围,轻阴暗微冷寒,时而火光更亮了,夜里的篝火轻轻发出了嘱咐,“嗒,啪嗒。”
清冷的夜,风弦弹雪令落曲,月时明时暗。
衣甲具黑的蛮汉鼻吟声断续,咽唔压过马蹄音,席地而睡稳如泰山靠建木,不听人间是与非。
顾应撇见石阶旁的旋桩,它拴不住瘦马,任凭这匹良驹让细雪沾住皮毛,马尾随意乱甩,他曾经听江丹荑戏称过,这只白额黄膘骥是瑞兽后裔。
届时,只有张红桥继续憩息歇累。
少年直腰昂首不意美人靠,偏走钢丝坐在栏杆上,两腿蜷缩,目光灼灼眺望超脱尘俗的明月。
他又见李益拿夜明珠悬柱,玲珑笔映宣纸,勿忙开口:“叔谦,人家久不回信,不如趁这次任务结束,偷偷去见一次对方,问个究竟明白。”
四人据亭有灵罩,不使如梦雪花和人一块。
江丹荑浅笑说:“良人言之有理,爱莫相思,一国同天的,何必浮生止寄书笺,求个缘无份。”
此时此刻,长路好似已经滞流,古亭外不乏思念早归的队伍,在这乌云见冬的傍晚时分,风为枯骨不停地悲伤,重重深山迎白雪在漫舞飘歌。
这会,顾应把飞檐翘角看腻,石椅雕栏靠厌。
此情此景,顾应于江丹荑暧昧眼神间,他开始感慨千古忧愁同一致,幸亏仍有伊人容己。
哪怕科学表明人类的欲望是被动产生,自己只有否定行动的能力,而且绝大多数时候,理性判断也只是基于见识和利益心,自由不得。
可人总归也要迎霜时不至于空对月,吟声悲。
容貌、身材、知识、家族、财富、地位、成就和权利……皆是时代对每个人经历的见证。
顾应沉吟了一声道:“嗯,战略部署完毕,想好如何共同商议没?”他喜欢用现代化口语讲话,此举一来是习惯成自然,二来提醒他到底是谁。
李益靠坐亭东左处,张红桥斜坐亭西右边。
江丹荑微笑着端正姿态,举手侧目道:“良人,讨伐山蛟主即便事成,也难改良民生多艰。”
因为北国土地泰半归官家司农署,即邦邑领地内所有男丁都能获得耕作农田,称为公田,可出租或雇耕,每年产出需要长期贡献义务粮(1%。
所以屯田客积极性不高,不愿自缚于农田。
“良人,妾身不为了什么凯旋盛会,也是为了组织信仰,为助生民立命,为给万世开太平。”
江丹荑目光很坚定,顾应很想双手一拍会议长桌,奈何条件不允许,他只得强撑一副严肃神色,以尴尬打破尴尬,何况他才是个真九品武阶。
尽管入品阶者,距离魂识驱物也只有万难。
“大哥,虽然农户流离失所,我见不舒服,可一直如此即便不对……”李益举手后,欲言又止。
少年是接受过良好世家教育的,所以他很会为守生人的惨淡现象感到悲悯,可没有证据表明该给这些农产工具自由了,何况也不该随便动用暴力。
而且顾应推广的武装起义一直都没见实效。
在北国,如李益这般的贵族青年,通常视野比较开阔,但也坚定认为生前所有都是理所当然。
“啧,米酿没有白酒够劲,小樽也没有铜鼎好用。”张红桥迷迷糊糊道:“农户破产可去经商或为营造,很乖的,俺就算放他们跑,也不会乱跑。”
其实他怕顾应会慷慨赴死,不求如日永恒。
贫穷、愚昧、无知且狡猾的贱民会触底反弹,也止是聚成土匪和山贼,挥刀向更弱者罢了。
尽管张红桥并非不懂得农事疾苦,但他更懂人心险恶,作为十余年如一日的山地军户,他能办到宽恕弱者,可不当人上人却要全体当人,没意义。
“大哥,但俺宁愿随你生得其名,死得快意。”
而今大寒之际,零下十四五度之天,山都冻成冰团,顾应慷慨激昂了一番,江丹荑盲从地鼓励。
张红桥眼睛里浮动着愤慨神采:“大哥,俺看农户修行刀耕诀和火种功,又保命田却还是频频破产,无非是税金承重,此无论公田和私田。”
“行侠仗义,乃吾辈所求。”李益意简言骇道。
他注视着两位义兄弟道:“我等组织同仁,当以团结振奋,为更多人的安定发展,现在,让我们为这美好世界,送上热烈的祝贺!”
只有江丹荑一介女流鼓掌打气。
这般可很令顾应不习惯和难适应,哪怕他并非陈陈相应的老顽固,也明白这条路有多难走。
但他始终坚持把作事的行动意图,传达到最底层的每一个干员,让所有人发挥主观能动性,自发地赋予任务意义,哪怕这是基于自私的选择。
若干年后,他也只会给此界留下另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