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章·几度东风吹人心（1 / 2）
东风吹，光景移，夕阳已换此面目无数次。
旧长城拐角由南到北，一行人马沿山土路似清风徐来，其中有人手拖一只金黄野兽衔在队伍尾。
他的正前方，左右两人步行，当先有一女子骑马，它驮载大包小包遮住美人肩，显然是满载财货，不过四人一道倒到相安无事，只见黄天浩渺。
正此时，少年公子英姿雄发，气吞区宇。
“大哥，前面都快到敬仙亭了，怎么还是没出意外，一个山贼头都看不见。”他抱枪埋怨着。
左侧一人稍慢脚步，势同豼虎，动静震天道：“区区几十山贼，若敢分散，俺只当是沙丘，眨眼杀了，要是聚集，俺擒贼头也如探囊取物！”
拽着战利品走动的顾应玄不置可否。
要说实战，李益科班出身，四平八稳的，确实是不如张红桥这个野狐禅，尽管他们同为九品。
“是什么让你们看山贼如待军伍，不过是些趋利避害的亡命徒罢了。”江丹荑清晰易见前面有座列炬的凉亭，估计不过百步，便出声止人议论。
马蹄声稍重，地面隐约有小碎石跳荡。
“有一队戎人轻骑兵至了。”江丹荑语气平静，迅速将随身的黄铜鬼面拿出，熟练地戴在脸上。
不要片刻，“嘟嘟嘟！”的鼓角声动，北方骤然卷起烟尘，在啾啾音里，转眼有一队轻骑兵围住四人，约二十余人，俱毡帽皮甲，翻领窄袖衣服。
这里地形险要，要是生死争斗更看勇气。
“我们都是圣人天的子民，尔等如此野蛮，莫非是要一窥真龙图？”江丹荑弹舌以戎族语喝道。
与此同时，顾应玄轻松身体，手拿着大斧徐晃身先，他环顾四周，试图寻找这支轻骑兵队伍的魂，也就是他们的统领，即列战阵势的根。
“杀。”他有一双冷漠的眼睛，居奇兵队一线。
列战阵势开启，敌人出手便可以按照某种轨迹，哪怕是稍加训练的士兵，都能令行禁止。
紧接着，这位骑马者的魂旗虚构，只要自身培养的胆量和气血不枯竭，便可促进全队实际战力增强，暂时让队友屏蔽掉焦虑和挣扎的杂念。
“杀！”魂定，兵安，声齐敢战。
顾应颇为无奈，摇头叹息道：“绿水青山枉自多，华佗无奈小虫何。”手中斧刃一挥先斩马腿。
他不愿意每天看到的，都是死亡人数的增加，亲人的离别，无家可归的痛苦，乱世人的自救，秩序的崩溃……但是若战，便战，匹夫何畏战死。
道旁凉亭年年为谁等待，风摇血染夕阳白地。
攻伐之术，思进不守成，争做输出到最后的赢家，顾应玄处现在这个时刻，自觉无法独善其身。
他听着金属劈进骨骼里的声音，看着断肢流出血细胞的颜色，感受到有无身的利刃接近发肤，他咬紧牙关屏息胸凉，即时热血沸腾出蒸汽在体表。
“咻！”江丹荑弯宝弓如满月，顿发十矢空囊。
在所有骑兵聚集一处时，冲击力最强之余，往往抵抗力也最脆弱，这会突骑兵是最容易受伤的。
然而形势瞬息万变，骑兵们抽出随身短弓的并时，各自四散开来，乘着矮马远去，再见敌人时，一个个眼如隼鹰，手上除了搭弓射箭别无它事。
敌人眼中，绽放着择人而噬的血光。
张红桥不慌不忙地右手提握金蛟身，手臂刹那变倍增如其大腿粗，用力一甩挡住大半飞羽。
“呯！”就像山头的厚云突然坠落，谁都难料烟雾聚散变化，但等东风吹过，南北道路上白茫茫一片，仿佛梦幻，而山蛟主浑身固定的滑轮组半残。
“铛铛铛。”李益枪出如雁字，游身似燕返。
他快耍枪花呈三蕊，风一时凛冽，将此处仍在飞扬的雪雾四散，在中央，美少年滑步挽旋枪身。
这三四米精铁大枪左转右转成圆，凡是木杆白羽铲形箭，好似蜂蛾微命力不固，擦着就折，碰到就断，完全不是这杆步战兵器的一合之敌。
一丈或六尺之内，枪就是无敌的百兵霸王。
江丹荑摘下面具，盔下脸面若桃花，姿颜有明月光华，见到形势大好，也不着急催马拿刀。
列战阵势其实有一致命缺陷，一旦队伍出现困难，统领受阻，而兵魂固定将胆的成本摆在那里，全队的气血环流撑不下去，势头也很难保持下去。
所以古人云，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
没了机动性，无甲骑兵就是渣，失去了领队，二十多人各自为战，终究只会被顾应逐个击破。
这场突发战斗没有任何征兆，一路上突然就听见了吹角声，注意到时，倒下的人体与马匹，血液已经在地面上结成一层薄薄的红冰。
江丹荑随处能够听到敌马的嘶鸣声。
看着那高高斜挂如同方形军旗，在那茫茫的黑暗?面中，正有一只燃烧着青蓝微光的真龙。
于凄凉的东风中魂旗飘扬，让人仿佛看到真龙集百类之形，扶摇直冲九重天，一朝傲世寰宇，双目直视着人间的壮阔景象。
这是一种精神暗示吧……顾应放心思索到。
很快，众喽啰看见其首领先倒，眼神恢复清明，谁又能真不怕死？剩下的赶紧做鸟兽飞散。
入了品阶和不入品阶是两种概念，尤其是在这个因循守旧没有出路，小成即安没有希望的时代，真九品、从九品和冲九品都是真金白银的含量。
这里，真九品和从九品是上下阶关系。
冲九品……通俗讲就是给没文化的武夫，过不了入品的问策关时，可以找当地领主要推荐函授。
王公侯伯子男任一爵位都可以，一旦经过礼部审核批准，便直冲九品，当然有限制，比如张红桥是找顾应准岳父求得函授，便要作人家一年门客。
不过，定品宗师们唯一不变的就是变。
如果没有苟日新，日日新的本事，宗师也不能够成为数百万，乃至上千万人中的真龙凤。
尽管顾应觉得那位瞄准时代前沿，积极谋划每三年定次新品，还得让天下英雄和江湖好汉入五京科考，通过方叫重品，不过就叫杂品，太繁琐了。
要不是重品赐实爵，杂品封虚爵，考个屁！
同时这导致北国的九品鱼龙混杂，就像木叶的下忍一样，上限高得离谱，硬是拔高普通的九品。
“良人，接下来是一起到天门关，托行商行会代运至晋州？还是由妾身先行一步，把唯情汇报给河下郡的智太守？”江丹荑舒展着眉眼说道。
这时她已经翻身下马，小碎步来到顾应身前。